“麟兒很聰明,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你放心吧,我會把麟兒當自己兒子一樣的。”康鈞儒努力克制著自己:“若飛,我這就回去發電報,讓麟兒來上海,跟你見上一面。”
“別,鈞儒,別讓麟兒來這兒看我,我這樣子孩子看了會難受的,有我給他寫的那封信就夠了,他能明白他父親的。”彭若飛拒絕了康鈞儒的好意,不愿云麟看到他現在形容枯槁的模樣。
“若飛,孩子日日夜夜地在思念你,牽掛你,他已經失去母親了,我不能讓他再失去你這個父親了,我這就回去組織人手,就是搶,也要把你從這兒搶出去。”康鈞儒決定鋌而走險,將彭若飛劫獄出去。
“你瘋了嗎,鈞儒,你以為我們還有多少同志能讓你這么揮霍?你的任務是接手我的工作,把上海地下黨組織重建起來,將那些散落在外的骨干召集起來,凝聚力量,團結群眾,擴大我們的影響力,同那些反動勢力作堅決的斗爭,你切勿意氣用事,作無謂的犧牲。”彭若飛一聽康鈞儒想要不顧一切地救他出獄,立即厲聲予以制止:“鈞儒,你我一直在生死線上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生生死死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千萬不要因一時沖動而干蠢事。”
康鈞儒淚眼婆娑,嘴唇顫抖著:“若飛,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
“唉,鈞儒啊,你還是這么容易動情呀……”彭若飛拉著康鈞儒的手,淚水掛滿兩腮,依依不舍,千言萬語只能化作滿眼的淚水:“麟兒就拜托了……”
彭若飛說康鈞儒容易動情,其實他何嘗不容易動情呢,無情未必真男兒,這對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此時又在經歷一場生離死別。
忽然,外面響起一陣敲門聲,將躺在病床上的上官謙驚得魂飛魄散,一下子從病床上彈了起來,他扭頭看見那個警衛正睜開迷蒙的眼睛,從病床上支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轉了轉腦袋,剛要睜眼,上官謙一見,趕緊過去,一拳打在警衛的太陽穴上,那警衛一聲未哼地又倒在了床上。
上官謙望了望自己的拳頭,又望了望倒在床上的士兵,自言自語了一句:“別以為我不會打人。”
上官謙連忙走出空病房,順手將病房的房門鎖上,經過彭若飛的病房時,向康鈞儒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快點離開,隨后慢慢地走到門口,裝作剛睡醒的模樣,懶洋洋地問了聲:“誰呀?”
“是我,龔培元。快點開門呢,上官,外面凍死了。”
上官謙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此時康鈞儒還在彭若飛的病房里,而龔培元卻鬼使神差地來他醫務科串門了。
上官謙只得硬著頭皮打開醫務科的大門,一開門,卻見門口除了龔培元之外,還有兩名隨從。
“你怎么現在才開門,凍死我了。”龔培元和那兩個隨從馬上閃了進來,龔培元一邊搓著手,一邊埋怨道:“上官,上回處座不是重申了一遍,值班時不準喝酒,不準睡覺,你倒好,才過去沒幾天,你又違規啦!小心被處座知道了,罰你。”
“我昨晚喝了一杯咖啡,夜里一直睡不著,今天白天是硬撐著,現在實在是撐不動了,眼皮子直打架。”上官打著哈哈,隨后神色緊張地問道:“這么晚了,龔科長找我有事嗎?”
“處座有令,將彭若飛押回牢房,我是特地過來把他押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