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兒,醒醒,醒醒,是不是做惡夢了?”康鈞儒拍打著,搖晃著云麟,想要把他給弄醒。
云麟睜開雙眼,望了望四周,看見康鈞儒和梁叔都站在自己床前,他驚魂未定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怎么啦,麟兒,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我又夢見我爹和我娘了,他們渾身是血,渾身是血。”云麟雙唇顫抖著,淚水奪眶而出。
康鈞儒一把將云麟摟在懷里,云麟的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康鈞儒拍打著他的后背:“別怕,麟兒,別怕,有爸在,什么坎兒都能跨過去,一定能跨過去。”
康鈞儒給云麟換了件干凈的背心,隨后輕輕地拍打著云麟的后背,直到云麟睡著,呼吸均勻了才起身離開。
康鈞儒和梁叔二人輕輕地走出小房間,把房門關上。
“少爺,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去培英學校接云麟時,老師就跟我說了,這幾個月里云麟常常夜里做惡夢,發出尖叫聲,影響其他學生的休息。老師建議我們帶云麟去看看病。”梁叔憂心忡忡地把老師的話轉達給了康鈞儒。
“麟兒是受了刺激,短短的幾個月之內,他就親手掩埋了自己的雙親,目睹父母的慘狀,況且他是一個敏感內斂而又成熟懂事的孩子,這種錐心刺骨的傷痛對于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來說,是很難承受的,他稚嫩的內心受到如此重創,有這種反應也屬正常。愛之深則痛之切。生身父母豈是這么容易淡忘的?”
“那該怎么辦?”
“最主要是讓麟兒開朗起來,這次我發現麟兒身上沒有了以前那種精氣神,也不像以前那么活潑好動,伶牙俐齒了,性情有些沉悶,不愛說話,剛才我們吃飯時,我們在談天說地,他在一旁也不答腔,這要是擱以前,他可是最能說會道的,像他父親一樣,引經據典,口若懸河。”
“確實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梁叔嘆了口氣:“唉,多好的一個孩子,都是被這個世道,這些禽獸害的。”
“我明天就帶云麟去廣慈醫院的精神科看一看,隨后帶他去大世界散散心。這段日子其實是麟兒最需要撫慰和開導的時候,可惜我不在他身邊,他只能獨自承受和面對,度過這漫長的黑夜,是何等艱難。梁叔,我想還是把麟兒留在我身邊吧,這樣我能更好地照顧他,離開他幾千公里,牽腸掛肚真不是滋味。”
梁叔聽后點點頭:“也好,你現在是麟兒的爸了,兒子是該留在父親的身邊,這樣你身邊也能有個照應。”
“那就這么定了,梁叔,你這次回去后,給云麟辦理退學手續。我在這里重新給他物色一所好學校。”
第二天上午,康鈞儒就帶著云麟去了廣慈醫院的精神科,醫生給云麟做了檢查之后,又詢問了他的一些問題,云麟一一作答。
隨后醫生將檢查結果告訴了康鈞儒,云麟其實身體上并無大礙,只是心思太重,多思則傷脾,神情易倦怠,建議康鈞儒帶云麟外出散散心,打開他的心結,隨后配了幾盒令神思安定的藥丸讓云麟睡前服用。
從醫院出來之后,康鈞儒就帶云麟去了大世界游樂場,以前父母帶著云麟跟云鳳一起來過這里,他最喜歡的就是門口那十二面哈哈鏡和露天劇場里演出的魔術雜技。十二面哈哈鏡最令人捧腹,云麟和云鳳兩人從第一面鏡子一直笑到最后一面鏡子。而魔術的神奇令云鵬大開眼界,高難度的雜技表演則令人嘆為觀止。
現在康鈞儒帶云麟站在哈哈鏡前,云麟也笑,但笑得那么收斂,那么斯文,一點都沒有同齡人那種肆無忌憚,旁若無人,開懷大笑的模樣。隨后看了雜技和魔術表演,云麟顯得波瀾不驚,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全然沒有那種心潮澎湃的激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