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天啊,老大,你還不如直接把我往火坑里推呢!”傅星瀚的眼里已經流露出絕望之色。
凌云鵬望著愁眉苦臉的傅星瀚,自知這個難度要求太大,對傅星瀚而言太苛刻,一個習慣于使用右手的人,突然間改用左手行事,這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習慣豈能說改就改的?這也就是為什么當初他靈光一現,想讓傅星瀚冒名頂替高子睿這個點子冒出來之后,忽然發現高子睿是左撇子這個情況,便嘆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的原因,這確實太為難傅星瀚了。
而現在日本人封山之后,他不得不想再度啟用這個曾經的設想,只是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呢?他一時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除非高子睿的左手……
凌云鵬的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如果到時候要啟用傅星瀚這個備胎時,這是唯一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只是對于傅星瀚來說,過于殘忍了一點。
“你先放寬心,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只是備案而已,也許日本人相信高子睿已經離開了云霧山,那他們就會撤離云霧山,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凌云鵬只能寬慰傅星瀚幾句。
“老大,你還有沒有第三套方案?”傅星瀚覺得第二套方案難度系數太高,執行起來危險性太大。
“第三套方案要是有的話,那只能是硬碰硬了,也許到時候我們別動隊所有隊員只能與鬼子玉石俱焚,拼死力保高子睿突出重圍,但這種以卵擊石的方案目前不在我考慮范圍內,只有被逼到絕境時才會啟動。”
傅星瀚一聽,神色凝重,看來這次兇多吉少了。
“老大,那三個人能行嗎?能讓日本人相信高子睿已經下山了嗎?”傅星瀚現在寄希望于裴俊杰那三名警衛,希望他們的說辭能騙過日本人,那他就用不著親身犯險了。
“但愿吧,這事只能聽天由命了,希望那個鬼子中隊長好糊弄一點。”關于這點,凌云鵬心里并沒有把握,就算是裴俊杰他們沒露出破綻,但若是日本人多疑的話,還是有可能繼續在云霧山上進行搜尋。
凌云鵬抬手看了看那塊勞力士手表,已經六點多了,他現在得趕快將食物送到魔鬼洞里去,晚了的話,可能會被日本兵發現。
凌云鵬打開房門,卻見秦守義和阿輝已經站在門口,默默地望著他倆,很顯然,剛才他和傅星瀚之間的對話已被他們聽見了。
“老大,戲癡一定要去頂替那個高博士嗎?”阿輝的眼神里滿含著對傅星瀚的不舍,盡管平時傅星瀚經常欺負阿輝,但阿輝卻對傅星瀚毫無芥蒂,反而對傅星瀚很是仰慕,不僅因為傅星瀚風流倜儻,一表人才,而且他還會說多國語言,騙術高明,到哪兒都不吃虧,是阿輝心目中的偶像。
“是啊,老大,能不能用其他辦法救高博士離開云霧山,這辦法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會被日本人抓住破綻,戲癡必死無疑啊!”秦守義也不忍心傅星瀚落入鬼子的手里。盡管秦守義和傅星瀚像是一對格格不入的冤家,彼此看不順眼,經常拌嘴吵架,但畢竟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無論如何他都不忍眼睜睜地看著傅星瀚深陷魔窟。
傅星瀚被這兄弟情義深深打動,想起自己曾經在上海租界當拆白黨,玩仙人跳的時候,若是遇到警察來抓捕,他的同伙往往扔下他獨自逃命去了,那一次就是因為警察來抓捕時,他的同伙見勢不妙,便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案發現場,而他則被警察逮個正著,由此被判了十年徒刑,要不是凌云鵬冒著風險到監獄里來將他營救出去,他這輩子就算是毀在了他的同伙身上了。
傅星瀚沒想到自己跟凌云鵬,秦守義和阿輝他們仨才相處了幾個月而已,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遠遠勝過他曾經的那些狐朋狗友,他們遠比那些狐朋狗友仗義,盡管平時也會相互斗嘴,相互抬杠,彼此看不順眼,但在關鍵時刻,他們會以命相搏,不離不棄,這種過命的交情令傅星瀚對朋友二字重新認識了。
在進入妙影別動隊之前,他對朋友二字的認知是:朋友是相互利用的,是利益互換的一張牌而已,是被用來當擋箭牌的,甚至是用來當墊背的。而此時,他才真正明白朋友二字的含義。
見秦守義和阿輝二人對凌云鵬的這個冒名頂替方案產生質疑,傅星瀚感到一陣暖流涌上心頭,他明白這兩人完全是替他著想,為他擔心,不忍心他落入日本人手里,心里感動萬分,他傅星瀚并非草芥,無人關心,無人問津。
這些人甚至比他的親生父母都對他有情有義,當年他的家人得知他干的這些下三濫的事情之后,便不再認他了,登報與他斷絕了父子關系,還將他從族譜中除名,他從此成了一個自生自滅的孤家寡人,死后也是一個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家對他來說早已經是陌生的地方,家人與他也早已經形同陌路,那個家已經沒什么可留戀的了。他現在的家人就是這些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