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唱什么呀?你聽清了嗎?”
“什么郎呀,郎呀……”
“什么狼的,狗的,還狐貍呢,真是個瘋女人。”
大家一陣哄笑,漸漸地,底下馬路上的人越來越多,一些騎車的只顧抬頭看人,忘記低頭看路了,結果撞在電線桿上,有些人為了看清樓上人的面容,爬上了電線桿,還有些人撞翻了那些小商小販的攤子,一時間喧鬧聲,漫罵聲,驚叫聲四起,整條馬路像是炸鍋了一般,沒多久,這條馬路就被擠得水泄不通。
“哎呀,你們看什么熱鬧,還不快點叫她下來,阿彌陀佛。”
“難得有這么好看的白戲看,不看白不看,不要叫她下來,讓她繼續在樓頂上唱歌,跳舞。”
“這演出比大世界的還精彩,還不用買票,今天是撞大運了。”
“哎,這人怎么會跑到樓頂上去發瘋的呢?”
“我猜這個女人肯定跟這家清豐肉類加工廠的老板有什么淵源,可能是姘頭,被人家老板拋棄了,所以一時想不開,就發瘋了。”
“我可聽說這個加工廠的老板賭博,把家底都輸的一干二凈,卷款逃走了。”
“那這個人該不會是他的老婆吧,唉,自顧自跑了,讓老婆孩子靠誰去,不瘋才怪呢,這個清豐廠的老板啊,真不是個東西。”
傅星瀚在樓頂上唱啊,跳啊,鬧了一個多小時了,唱累了,索性坐到樓頂的邊緣上,雙腳垂在外面。
他的這一舉動引起了下面觀眾的騷動。
“哇,你看,她是不是想要跳樓啊?”
“好像是啊,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快給警察局打電話,這要是出人命可怎么了得。”
“不會的,不會的,跳樓的話,她應該是站著跳,怎么會坐下來呢?”
“你們呀,就知道看白戲,這瘋女人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啊,不僅要叫警察來,還要叫救護車來,萬一掉下來,非死即傷啊!”
“對對對,這個老伯伯說的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活生生的命就這么沒了,我去打電話,你們下面的人別起哄了,別嚇著她了。”
有熱心市民去打電話叫警察和救護車了。
凌云鵬望著水泄不通的馬路,跟站在一旁的秦守義示意了一下,兩人關注著那些焦頭爛額的特高課的人,只見他們一臉的無奈和焦慮,不停地抬手看手表,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鐘了,照理,行動隊一行人應該到上海了,現在應該在回這兒的途中,可眼下這種情況說不定把人給嚇退了。
凌云鵬也抬手看了看時間,估計行動隊的隊員們快到了,便讓秦守義守在馬路的這頭注意觀察來往人群,若是發現行動隊隊員樣貌的人,馬上上前阻止他們回汽修廠,而自己則去了那輛黑色別克轎車所停靠的馬路那頭守著。
凌云鵬路過那輛黑色轎車時,特意朝車窗里望了望,果然,在轎車后排,一個遍體鱗傷的人被左右兩個特高課的人挾持著,面無表情,神色黯然地坐在中間,外面的喧囂根本激發不起他的興趣,像是一座泥塑木雕一般坐著。
身旁的一個特高課的人見有人朝車窗里張望,連忙將車窗上的窗簾拉上。
坐在轎車里的木村惱恨地望著樓頂上的傅星瀚,要不是這個瘋女人在那兒瘋瘋癲癲,怎么可能將這條小馬路給堵死,現在就算是發現了軍統行動隊的隊員,也無法擠過去抓人了。
而此時,凌云鵬已經看見了一個頭戴鴨舌帽,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漢子在朝這條小馬路過來,那人長著一雙招風耳,左臉頰有一顆黑痣,根據齊恒的描述,這人應該就是董文浩了。
于是,凌云鵬連忙疾走幾步,在與董文浩擦肩而過時,低聲說了一句:“轉身,跟我走,前面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