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淡然自信,他還是那般豐神俊秀,一身白衣飄然而立,如遺世佳公子,他身上沒有什么飾品,也就腰間別著一根類似于簫、笛的樂器。
神王的目光也朝向了那里。
六年前那一戰的時候,任俠并沒有拿出這個來,或者說,任俠一直以來就沒有使用過什么武器法寶,他的戰斗都是趨勢天地形盛之力,因為全知,所以全能,他所知曉的,都能夠被他驅動。
說實話,跟任俠的戰斗并不輕松。
哪怕再快,也不可能偷襲到任俠,你每一個動作都會被任俠事先讀到,哪怕那些動作超越了時空……
六年前的戰斗。
任俠忌憚他的九鼎,所以并未徹底撕開臉皮,而他卻不愿意暴露太多的信息,因為被任俠知道的越多,下一次戰斗的時候就越難。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
這件樂管,就是專門對付他時空力量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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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物?”
神王雖然見識淵博,但這根竹管樂器實在樸素,甚至看不到半點特殊,也不像是簫,神王可不認為任俠特意帶著這東西來,就是戰斗中吹奏耍帥的。
“哦,這個啊……”
任俠將律管解下,看著這根長有“三寸九分”的竹管,輕笑著說道:“黃鐘之宮,律呂之本,你可識得?”
神王皺眉,不太確定的問道:“閏余成歲,律呂調陽?”
神王為了了解人類文明自然也是博學之士,可畢竟與任俠不是一個維度的,許多東西,神王只是知曉有這么一回事,卻沒有深究理解。
三百千這種古代啟蒙的作品,他哪里會細看。
至于黃鐘之宮,律呂之本,他自然知曉黃鐘乃十二律的第一律,確定了黃鐘的音律之后,便可以直接推算出另外的十一律。
以三分損益法和隔八相生,便可以通過“黃鐘”之音來確定十二個高度不同的聲音,并取出其中五個,定名為“宮商角徵羽”。
再加上變徵和變宮的音,就是現代的1234567,這個哆來咪法索拉西了。
實際上,這套1234567,是源于明朝的恭王朱載堉,他認為三分損益和隔八相生在音律的推衍上,到了“仲呂”便不能還原了,不符合“環相為宮”,可以如同銜尾蛇那般首尾呼應。
所以,他開創了“十二平律”,讓每律之間的距離平均起來,使得每律高半個音階。
這樣就可以“環相為宮”了,而且在變調的時候可以毫無差錯,配置樂器和演奏也非常方便,但就是有一個問題。
那便是……音不純正,不自然!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任俠見神王思索到了關鍵點,便微微一笑,說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音律,就是萬物之成理。”
“此乃先天之音,豈能是后天人為規定,強行劃分乎?”
“律本不平,后世之人,不懂推衍之法,三分損益和隔八相生做不到環相為宮,便強行將每律的間隔平均,著實有點削足適履了。”
“昔日東周之時,禮樂崩壞。”
“孔子著《樂經》時,其實已經失去了推演之法,所以,自那以后,我們再也無法確定真正的‘黃鐘’之音的音準。”
“以葭管飛灰的實驗,將無數長短的律管埋于地面,等待冬至之時,看葭灰噴涌,律管明聲,來確定黃鐘的長度,從而來確定黃鐘的音。”
“而后又可以用十二律來調節歷法,可以說是相互印證。”
“但這實際上也是以后天來定先天,所以又錯了。”
“不過,畢竟是后天之法,調節節氣,定量度衡,也足夠了。”
“實際上,樂經還在,也只能準確的定下當時的‘黃鐘’之音,因為先天之音,必圣人才能則之,因為這是道。”
“大道至簡。”
“伏羲畫卦,黃帝立律。”
“這是我們文明最核心的兩個結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