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無限工作的熱情,肖恩在短短兩個小時內迎接了六批如黃四萬一般的看客。
從陳三萬與他們的對話中,不難推斷白銀騎士團很少接納新人,這種在戰場上臨時招新的先例更是屈指可數。出于對李鈺的信任,人們對這位年紀輕輕的新人的加入并沒有質疑,但好奇心卻不可避免。
肖恩就如同珍稀動物一般,迎來一批又一批觀眾。
但是在被觀賞的同時,肖恩也在觀察這些船員。
首先,絕大部分船員表現得都非常親切,并沒有因為肖恩是個年紀輕輕的新人,就表現得傲慢無禮,反而友好地送來各種小禮物。
倒是肖恩有些受寵若驚,感到應接不暇——他可沒機會準備還禮。
其次,這些親切的船員,絕大部分都有著異乎尋常的強大。他們中的任何一人,在絕大部分評判標準下都堪稱精銳。這一點其實也早有印證,之前肖恩和李鈺在貨艙中對話時,艙外藏了幾十人偷聽,肖恩當時居然沒有察覺。
最后,這些船員對李鈺有著近乎頂禮膜拜的崇敬之情,雖然言辭提及時多有戲謔,但絕地學徒能夠聽得出他們的真心話。對于這位騎士團團長,所有人都抱有了即便為其赴死也甘心的覺悟。
這艘飛船,這個騎士團,這整個組織,都讓肖恩感到耳目一新。
很難想象這是一支混雜在海盜群中襲擊莊園的團隊,和那些盲目燒殺擄掠的星海盲流相比,他們簡直清流清到了天上。所以這反而讓肖恩懷疑,他們當時到底在那顆小行星上做了什么?
其他的海盜恨不得搶光莊園里的一切,唯獨那艘銀色的太空船,安靜地懸浮在曠野上。
可惜這個疑問直到飛船抵達臨時基地,都沒有得到解答。
同艙的老陳是個熱心人,在和肖恩探討機械技術的同時,也為肖恩認真介紹了“白銀騎士團”的很多事,卻唯獨對襲擊莊園的事情諱莫如深。
“一般來說,老板臨時撿人,都會親自對新人說明現場狀況。比如我被拉上船的時候,就是老板親口告訴我,我的專利收益不但被原上司侵吞,甚至為了安全的獨享收益還栽贓陷害于我,逼得我無路可走。”
“而他愿意拉我上船,是因為恰好接到了與我類似的受害人的委托。你在那個情況下被老板看重拉上船,老板卻連行動方案都不對你說,應該就是無可奉告的意思了。”
“老板都表態了,我們做下屬的當然不能越俎代庖。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次行動到底是為了什么,老板從一開始就難得的沒有告知我們目的,只為我們每個人布置了具體執行步驟。我們就像一片片拼圖碎片,知曉全貌的只有寥寥數人。”
陳三萬所言的神秘,讓肖恩對此事更有興趣,不過他也很清楚,對于不該盲目探知的秘密,需要報以耐心。就如同還沒練熟四則運算就去研習微積分,無非是浪費時間。
比起組織的行動方案,這個組織本身無疑更有趣。
白銀騎士團之名當然是李鈺信口胡謅的,但即便是信口胡謅也有絕對的約束力,從他說出口的那一刻起,白銀騎士團就是組織的正式名稱了。
直到李鈺下一次信口胡謅為止。
事實上這個組織并沒有嚴格的命名,至少在李鈺接手組織后,就在有意淡化組織的嚴肅感和儀式感。時至今日,整個組織只是圍繞李鈺一人運轉,成為他的個人意志的延伸。他想要組織是白銀騎士團,組織就是白銀騎士團,如果他腦子進水想要組織成為女仆咖啡廳,組織就會成為白銀女仆咖啡廳。
然而奇怪的是,這種毋庸置疑的獨裁統治,卻并沒有形成極端的組織。
李鈺擁有組織的最高統治權,卻并無所有權,包括他本人在內,所有人的財富積累都要通過那份工作薪酬列表,以勞動獲取。多余的部分則是組織的公產,不得私用。
雖然這個分配體系,包括工作薪酬列表,完全是李鈺一人制訂,公產私用的定義也由李鈺一人解釋,但時至今日,這個財富分配體系依然良好運轉。
此外,組織內的每個人都有自由離去的權力,甚至有挑戰李鈺來成為下一任組織首領的權力——只要他們能夠承擔得起這份權力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