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這位始終都維持淡定,在槍林彈雨中都面不改色的小隊隊長,終于忍不住痛罵了一句。
“爆他媽的張進澄,還真是算計的高明!”
許伯最善于圓場,見隊長陡然暴怒,并沒有強勸,而是問道:“隊長,你真覺得這是張進澄在借刀殺人?”
安平憤然地舉起定位指示器,搖擺了兩下:“這不是明擺著的嘛!他就是要我們去對付【青龍】啊!你以為這定位器是巧合?是【天玄】區的人忽然靈機一動想要更新武備了?而恰好這批裝備又被人偷走了?這擺明了是借【玉鼠】之手轉交給我們的啊!”
許伯沉吟了一下,嘖嘖連聲:“我一開始還以為張先生是要借我們的刀去殺【玉鼠】和九區負責人,原來他是把刀鋒對準了【青龍】,果然大人物的胃口不是我等貧民能夠揣度的呀。”
安平沒好氣道:“有什么不好揣度的?利益使然啊!【玉鼠】算什么東西?抓個【玉鼠】有多少好處?至于九區負責人更是一直被他壓在分區位置上不能動彈,恐怕他平時還把彼此勾心斗角當作消遣!”
“而【青龍】卻是真正超離他掌控的龐然大物!在乾星系里,咱們【白銀】和【青龍】梁子最深,但這其實主要是【青龍】嫉恨咱們,而非咱們嫉恨他們。真正懼怕【青龍】,痛恨【青龍】的,肯定是【離】這種家大業大的呀。”
隨著陳述,安平的憤怒逐漸平息,語氣也冷靜下來:“過去幾年,被【青龍】傷得最重的就是太空城【離】。那群瘋子在城市里制造過不止一次重大犯罪,甚至劫掠過【離】的重要貨船,早就是總裁陳耀的眼中釘了。但【青龍】一向神出鬼沒,背后又有高人,就連乾坤集團的安保部隊都始終未能剿滅他們,何況區區一個太空城?”
說到這里,安平反而冷笑起來,顯然對此事更有怨念,但很快便回歸話題:“所以對于張進澄這樣的大區負責人來說,若能順利鏟除【青龍】,無疑是大功一件,順利的話可以直接脫離【天玄】大區的窠臼,向‘肉食者’的更高境界進發。”
許伯哈哈笑道:“那下次見面,就是一人之下的張市長咯?”
安平的笑容略顯抽搐:“多半如此吧,如今的總裁陳耀只是個生而高貴的公子哥,遠沒張進澄的心計,更沒有他的進取心,他在位置上已經呆的夠久了。而張進澄那班薩雜種雖然荒廢了鍛煉,看來卻是把精力都用在陰謀算計上了。”
呂楠冷聲問道:“那要怎么處置他?”
“怎么處置?回去把訓練用的全息靶都換成他的模樣唄,還能怎么處置?”安平自嘲道,“借刀殺人一說純粹是推論,半點真憑實據也沒有。唯一和【玉鼠】實際接觸過的第九區負責人剛剛已經被咱們槍斃了。”
“而【玉鼠】躲在【群星館】的線索還是他提供的!剛剛十五分鐘時間里,咱們打得熱火朝天,卻沒有安保部隊前來打擾,這更是張進澄賣咱們的面子,現在咱們總共承他兩份人情,你說要怎么處置?”
呂楠說道:“人殺了,人情自然一了百了。”
安平嘆息道:“有道理,等我晚上做夢的時候殺他十次。”
呂楠冷哼一聲,卻不再爭辯。畢竟她只是副隊長,而以她的性子,一直到戰死沙場之前,也只可能當副隊長。
飛行艇內的氣氛一時凝結,但再怎么凝結也好過隊長暴怒,最初負責打圓場的許伯只感到一陣心安和自豪。
而就在此時,旁聽了全程的肖恩,忽然說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公之于眾不就行了?”
飛行艇內,所有人都是一愣。
肖恩卻覺得眾人這一愣才有些不可思議。
因為這邏輯不是很簡單的嗎?
“任何陰謀詭計,最怕的就是被人戳穿公布。如果張進澄做事問心無愧,他就不必擔心自己做的事被人知道;如果他問心有愧,那有什么后果也是他理應自己承擔的。”
頓了頓,肖恩又分析道:“對于他手下分區負責人而言,作為同僚的第九區區長被他利用后殺人滅口,足以寒心。對于總裁陳耀而言,這是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陰謀家,理當警惕。此外,【玉鼠】、【青龍】都被他算計于股掌之間,以后同類組織也會對他更加戒備,如此上下合力,內外合力,他的日子不會好過。”
一言既出,卻是呂楠最先笑了出來。
“許伯,這小子果然是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