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等殺生的手段堂堂正正,磊落光明,仿佛真義不在“殺生”,而在“超渡”。
天上的老頭眉毛一挑,大袖一揮,和尚的吼音碎去,化作無形。
和尚道:“野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害得窮奇慘死,難免也要教訓一下你,免得被這漫天生靈看輕了方寸山。”
野人聞言,立馬彎腰捂住自己的肚子,悲痛地嘶吼道:“大師,我知錯了。”
和尚見狀微微頷首,心中驚覺:“糟了,這廝果真不再傻了,如此浮夸的言行,只有賤人才做得出來,傻子卻萬萬做不到的。”
旁邊的獅子狗心中奇道:“他受傷了么,怎地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獨眼大漢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道:“一起上,搶了方寸山再說!”
言畢身形騰空而起,長刀一劈,氣貫長虹,銀色的匹練直奔野人與和尚而去。
人蛇弓身后仰,腹部鼓動,張嘴露出兩顆森然的白牙,一口紫綠色的唾液直取和尚面門。
天上的老頭大笑一聲,手中拂塵一抖,突然下起漫天針雨,想必他那拂塵之中,暗藏著數不清的毒針,當是個使暗器的神通者。
大亂一觸即發,野人與獅子狗以攻為守,眨眼間攻入前方通靈者的浪潮之中。
和尚突然騰空而去,一片金光由小而大,以他為中心,眨眼間覆蓋住方寸山,那老頭的針雨、獨眼大漢的刀氣、人蛇的劇毒全被擋住,而后彈開,使得來犯的通靈者反遭其害。
只是對方神通者有三個,而方寸山卻只有一個,數量上處于劣勢。
野人與那些個通靈者戰在一起,他血脈強橫,跑得快、力道大,魂魄完整,又修煉了牧神圖,一時間好不激動。
他所向披靡,手中龍鞭亂舞,周遭無一合之敵,猛然間豪氣頓生,生平從未有過如此痛快的打架。
真槍實刀之中,野人突然身形變動,收了鞭子,一把抓住一頭獨角獸的尾巴,由坤位變為乾位,心中空明,神識游蕩,以獨角獸為手中之鞭,橫面一掃,多少通靈者如砧板上的魚肉,嗚呼送了性命。
通靈者見他神勇,所用之招數大開大合、大道隱隱,恰天神動怒,驅逐萬靈一般,再不敢靠近,驚醒后慌忙而逃。
野人哈哈大笑:“且付河山鞍轡外,一鞭紅照出風前!”
而后抬頭望天,從葫蘆樹枝葉縫隙之間,便見和尚以一敵三,矯若游龍,快若驚鴻,但一招一式卻大氣堂堂,佛光漫天。
和尚降魔之音陣陣不斷,不過兩個照面之間,人蛇便已伏誅,“砰”的一聲摔落在地,化作一條黑蛇。
“皆是人族之輩,若你二人懺悔,和尚可念慈悲!”
和尚拉開距離,惋惜道。
獨眼大漢道:“少廢話,大不了死,死域中人,沒有怕死之輩!”
老頭斥罵一聲:“他媽的偽佛,眾生平等,人族便了不起了么?”
和尚一邊游走一邊嘆氣道:“慈悲,罷了罷了!”
說完平平伸出兩臂,他的臂膀越伸越長,五指成爪,手爪越變越大,獨眼大漢與老頭心知不妙,原來和尚這才露出真本事,遠不是他們這些散修能抵擋的。
只是而今已然騎虎難下,全沒有后悔的路可走了。
便現和尚身后金光大盛,寶相莊嚴,其兩手一抓,盡把遠在十里開外的兩人攔腰抓住,爾后五指用力,兩人頓時化作齏粉,身死道消……
和尚松開手抓,爾后為掌!
突然兩張大手掌從天而降就要將那些逃竄的通靈者拍碎……
“眼前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小道友,你佛身魔心,歷練不夠啊!”
說時遲,那時快,和尚兩掌停在半空,地上的通靈者顫抖匍匐,大氣不敢出一下。
人聲未散,卻見方寸山東面走來一個飄逸灑脫的書生。
書生步伐緩慢,然每邁一步,恍惚間山河縮略成寸,只要他愿意,一步就能走到天上去。
和尚收回手掌,恢復原狀道:“道友既然早到,為何遲遲不愿現身,非逼得我這吃齋念佛的人著了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