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有貴賤——在這個時代,貴稻賤麥,普通百姓是以連同殼、皮、麥麩一同蒸煮的麥飯作為主食,亦被稱之為賤食,而像劉氏父子今日吃的稻米飯,或是用稻米磨粉做成的“餌”,尋常人和平時期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更休說現在是戰亂時期了。
劉琦和劉表沒有分食,兩人坐在一張長案兩面,一同進食。
劉表年紀大了,飯量不多,吃不了一會便放下了筷子,慈祥的看著劉琦吃。
劉琦發現劉表不動了,抬頭看向他:“父親怎么不吃了?”
“為父飽了。”劉表笑呵呵地道:“年紀大了,吃不下太多,汝多食些,莫要浪費。”
劉琦點了點頭,沒有客氣也沒有拒絕,雖然是半道父子,但他能感覺出劉表對他的感情是發自肺腑、真情實意。
也只有在這個老人的面前,劉琦才可以放下自己的成熟與做作,做個真正的少年人。
在劉琦進食剩下的時間里,劉表一直沒有說話,他不想打擾他。
只待劉琦吃完了最后一口,劉表方才緩緩開口道:“吾兒,你可還記得,咱父子多久沒一起共食了?”
劉琦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道:“差不多應該有兩年了吧?”
“兩年零三個月。”劉表嘆了口氣道:“這么久了,為父一直在雒陽謀事,少有顧及你們兄弟三人,仔細想想,為父著實是對不起你們兄弟。”
說到這,劉表的眼眶中又有些霧蒙蒙的。
他抬手擦了擦眼眶,感慨道:“這下好了,從今往后,這荊州之地便是咱山陽劉氏的家,待局勢穩定之后,為父再把琮兒和修兒接來,從今往后,咱們便一家團聚了。”
劉表的臉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劉琦很理解劉表的感受,不論他再怎么樣有能力,在這個平均年齡很低的年代,劉表已經算是一個垂垂老者了,不知道哪一天就撒手人寰,對于這樣的老人來說,七內心自然是希望能夠全家團聚的。
“父親勿急,這一天已不遠了,如今南郡和江夏郡皆平,荊州大局已定,再稍作安撫,便可舉家遷移了。”
劉表欣慰的點點頭,但突然間似想到了什么。
他眉頭一皺:“琦兒,今日老夫與蔡瑁等人巡視城防,蔡瑁言語里似對汝多有不滿,卻是為何?你與他不是一同平定荊楚宗族么?如何反倒彼此不睦。”
面對劉表,劉琦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他便從頭到尾,將自己來荊州之后,所有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給劉表敘述了一番。
這當中的事,無需劉琦加以評論,以劉表的政治素養,自然能通曉個中是非。
劉表越聽,眉頭便皺的越緊,表情逐漸凝重,與劉琦初見時的喜悅已是消影無蹤了。
少時,待劉琦說完之后,劉表方道:“不想荊州望族,竟這般強勢……不過琦兒,汝如此算計蔡瑁,多少也有些不當之處,這襄陽的城防就算是握在汝手,然若失去了宗族之心,這荊州怕也是坐不長久。”
劉琦抖了一下長袖,呈環抱似的雙手在胸前合十,行禮道:“父親教訓的極是,孩兒今后自當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