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聽完之后,臉上皆是沉重之色。
“相國乃是當世梟雄,馭下頗嚴苛,此事若是處理不好,確實容易惹相國猜忌……若是相國借此認為中郎將有異心,那可就是太過危險了。”
牛輔搓著手,嘆道:“適才張公然曾對我言,讓我劫持南陽郡望的對財貨輜重,用以馳援關中,以解相國燃眉之急,只是……只是南陽乃是龍興之地,這里的郡望都是得天下士人敬仰之人,若殺之,只怕會被天下士人不容,這后果著實嚴重!”
賈詡聞言不說話,只是輕輕的捋順胡須,似在琢磨著什么。
牛輔見賈詡走神,問道:文和,你聽沒聽到我說話?“
賈詡猛然一醒,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急忙沖牛輔拱手道:“中郎將恕罪,賈某適才想事情想得走神,一時恍惚不曾聽到中郎將之言,還請中郎將恕罪。”
牛輔奇道:“文和適才所思何事?”
賈詡嘆息道:“賈某適才乃是在思考相國初入雒陽之時,提拔任用黨人,諸如荀爽、周鉍、伍瓊、劉表、鄭公業、何颥、韓馥、孔伷等人。”
這一番話說完,卻見牛輔渾身頓時一顫。
這話算是說到根上了!
董卓當初剛到雒陽,便大肆提拔士族黨人,期望拉攏并建立一批屬于自己的政治陣營,可結果怎么樣?
那些被他提拔起來的黨人士族,幾乎全都反叛了他,將董卓至于眾矢之地。
他們這些西涼軍閥,早就已經不容于天下士族了,更何況是世家郡望?
自己就算是不搶那些南陽郡望,難道他們就會念自己的好么?
不會!
他們一定會處處謀算自己,暗地里給自己使絆子,用陰招,恨不能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西涼軍閥和天下士族,目下從根本上就不在一條線上,自己搶不搶殺不殺,都不會緩和自己和他們的關系!
眼見牛輔的臉色陰晴不定,老毒物終于說出了一句足矣置人于死地的話。
“中郎將不忍傷人,殊不知有人恨不能讓相國和中郎將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句話說出來,基本上就算是決定了南陽郡望的前途了。
用所有南陽郡望的鮮血去換取賈詡一家在荊州的平安。
這對賈詡來說值得嗎?
當然值得不能再值了。
他們死不死,與他何干?
牛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拱手道:“若非先生指點迷津,牛輔險些自誤,壞了大事……不但收攏不得本地人心,連相國也得罪了。”
賈詡淡淡道:“不錯,人活著,不可能做到處處完備,也只能抓住一面而已。”
牛輔點點頭,終于下定了決心。
……
初平二年十二月冬,除了青州黃巾與兗州軍閥的鏖戰外,其余各州郡的戰事基本上都已經結束,各方罷兵休戰,回返疆界,休養生息。
劉琦軍經過了幾番勝利之后,最終就兵馬屯扎在了南陽郡的新野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