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刻,故作深沉的指著一幅說道:“這一幅是給中書侍郎戴至德的。”
李治抽了一口氣。
他又指向另一幅:“這一幅也是給中書侍郎的,不過不是戴至德,而是崔知悌。”
李治又抽了一口。
“還有這一幅……”
“這一幅……”
個個都對,真是神了!
李治趕緊攔住他,再不然他就該抽過去了。
他激動的對裴范先說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范先微微一笑,不著痕跡道:“當然是因為圣人寫的詞,完全切合每一位大臣的個性,實在是恰如其分。”
“學生一看這些詞句,眾臣們的形象立刻就浮現在眼前,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了。”
李治哈哈大笑,越發覺得裴范先可愛至極。
可愛用在一個少年郎的身上,似乎不太合適,但是用在此刻的裴范先身上,卻是相當合稱。
機靈聰穎的同時,還透著一股滑稽的氣息。
李治卻并不討厭,他把德福叫過來,吩咐他把題字按照裴范先說的,送到各家各戶去。
裴范先得意洋洋的樣子,讓裴炎恨得骨頭都嘎吱嘎吱的響。
前方的少年已經大步走出了殿堂,裴炎跟在后面,亦步亦趨。
戴至德。
郝處俊。
李敬玄!
這么多個人,病秧子是怎樣一口氣全都說對了的!
果然是有狗屎運加持嗎!
聽說景云觀的張道長特別靈驗,不管是保人平安,還是助人發財都能應驗。
對這些奇門秘術,裴炎以前絕對是不屑一顧。
可現在,面對裴范先一波又一波的狗屎運攻擊,他也活動心思,想去試試了。
月色燈山滿帝都,香車寶蓋隘通衢……
瑩白的御階下,遠遠望去,大明宮的宮殿群猶如層巒疊嶂的群山,連綿起伏。
裴范先凝望著一重又一重的宮殿群,感慨萬千。
大明宮、皇城、坊城,乃至整個長安城都仿佛是一幅畫卷,在他的眼前徐徐展開。
山川草木,宮殿樓閣靜止不動,人物卻又如此鮮活。
不知何時,裴老賊居然走了過來,腳步輕輕,一點聲音都沒有。
“范先,你是怎么看出圣人的題字都是送給誰的?”
裴炎老謀深算,才不會相信裴范先會一眼看出來。
病秧子半天朝堂都沒有混過,圣人身邊的幾個近臣,他從沒見過,近臣們的性情特征,他如何得知?
裴范先轉向他,忍著惡心,故作高深道:“阿叔,此事是天機不可泄露,我若是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外傳。”
裴炎湊近幾步:“阿叔就知道,你有別的門路,快說說。”
裴范先以手指天,神乎其神說道:“這還要感謝我們的祖宗!”
“祖宗有德啊!”
裴炎一臉懵逼,抬頭望天。
祖宗?
祖宗在哪里?
炎熱的夏日,天上除了太陽,連白云都沒有幾片。
難道,太陽是祖宗?
“阿叔,別看啦,侄兒說的祖宗,就是我們裴家的祖宗。”
裴范先把忽悠三叔公的那些話,原封不動的說給裴炎聽,與艷羨不已的三叔公不同,裴炎聽罷,眼睛都綠了。
兩人隔著還有段距離,裴范先隱約聽到,牙齒咬在一起,咯吱咯吱的聲音。
至于這么恨嗎!
“阿叔,這件事涉及到裴家的列祖列宗,你可千萬不能說出去,要謹慎!”
說完,裴范先便大袖一甩,瀟灑離去。
裴炎目送著他的背影,原來這廝走的不是狗屎運,而是祖宗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