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武仁明醫院住院部。
施廣聞走出病房,沖圍聚過來的靶師們擺手:“大家別擔心,湯叔沒事,醫生說這是積勞成疾,沒有大礙,回家休息幾天就行。不過,湯叔上了年紀,我看,還是讓他住院觀察幾天吧,這樣保險。”
“對對對,這事馬虎不得。”劉龍虎附和一聲,塞了個紅包到施廣聞手里,“我也吃過湯叔做的飯,多的沒本事給,這一千,你幫我收著給湯叔。他孫女就是我侄女,我侄女考上鄴都大學,做叔叔的臉上有光,這點心意,湯叔總不會拒絕吧。”
武人未必單純,但大都有一腔豪氣,劉龍虎開了個頭,其他靶師也紛紛掏出腰包,幾千上萬人聯幣要么塞進紅包,要么塞進信封,最后都遞到施廣聞面前。
“停,別往我這兒塞,湯叔的脾氣你們不是不知道。”施廣聞沒有伸手接下捐款,他遞回劉龍虎的紅包,接著看了眼劉龍虎身旁的姜慕白,苦笑道,“姜師弟,湯叔的事情,你別湊熱鬧。”
姜慕白嗯了一聲,懶得辯解。他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更不是愛看熱鬧的人,出現在這里,自然有他的目的。
過來探望的聚英館弟子和靶師加起來有二十多人,把走廊堵得嚴嚴實實,坐在導診臺后邊的小護士瞪著一眾武人,敢怒不敢言,腰圓膀粗的護士長則挽起袖子,一巴掌拍在臺面上。
“你們干嘛的!堵那兒干嘛的!那吸煙的,給我掐了!這是醫院,不是你家!都說了別堵路,病人家屬來了,趕緊讓開!”
護士長一通吼,靶師們臉上掛不住,但不敢造次,老老實實掐了煙,讓了路。
仁明醫院是止戈派的產業,誰敢在這兒鬧事?上回膽大包天跑來醫鬧的還是個淬體境武修,失手把一位住院醫師打成殘廢,結果沒過三天就被斷了手筋,定武警署都不肯給他立案。
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從五大三粗的武人之間擠進病房,門都不關,一下闖到湯師傅病床前,來勢洶洶,但剛開口就破音。
“爺爺,你干嘛啊!我都說不要了,嗚嗚,我都說我不要那條裙子了,你怎么瞞著我們干這個。”
湯師傅畏畏縮縮,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支支吾吾嘟囔幾句,站在門外的姜慕白沒開耳竅,也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裙子買來能干嘛呀,我從來沒穿過裙子,有什么……”
“就是你從來都沒穿過裙子,我才一定要給你買!我家姑娘,長這么大,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我,我……”
湯師傅的聲音陡然拔高,說著說著沒了下文,想到心酸處,爺孫倆潸然淚下,抱頭痛哭。
“咔噠。”
施廣聞輕輕關上房門,沖門外眾人做了個手勢:“好了好了,湯叔跟孫女聊聊天,我們這些外人就不要打擾他們了,沒什么事,就散了吧。哦,住院費我墊上,你們可別爭來爭去。”
聚英館二師兄發話,靶師們都得賣個面子,呼啦一下全出了門,聚到樓下住院部大門前商量著該怎么說服湯叔收下捐款。
姜慕白沒湊這個熱鬧,捐款是善舉,但治標不治本,他有更好的方法幫助湯師傅,同時也是幫他自己。
………………
日落時分。
姜慕白將三鮮炒面和大火速燉的肉湯裝進保溫盒,回頭看了眼姜徽音,這丫頭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見長,連吃三碗炸醬面才放下碗筷。
“哇——”姜徽音伸出舌尖舔掉粘在嘴角的蔥花,滿足地哈了一口氣,發出感言:“渣渣面真是太好吃啦!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哥,你不吃嗎?”
餐飲就像藝術,沒有客觀的好與壞,全看個人口味和新鮮程度。這是姜徽音第一次吃炸醬面,她平日吃慣了清湯素面,自然覺得炸醬面美味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