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離大門不遠,劉龍虎聽見了門口鬧出的動靜,走回院子時正巧看見姜慕白與施廣聞送“客”出門。
余光瞥見門前破碎的青磚,劉龍虎既自責又羞愧,把自家堂兄揪到門前給施廣聞賠罪。
一般來說,武館弟子不會歡迎那些引禍上門、惹是生非的靶師,不過施廣聞并不在意這些,他只是可惜那胖子倒得太快,沒讓他也過過癮。
聽到劉家兩兄弟誠惶誠恐地致歉,施廣聞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沒事,自己人,說這些干嘛,我接著教拳,你們聊。”
同為武癡,施廣聞的心思比石山細膩,因而更懂人情,他知道劉龍虎與姜慕白相熟,也知道自己聚英館二師兄的身份會讓劉家兄弟緊張,于是找了個借口,快步回到排成方陣的武童面前,吆喝兩聲讓他們繼續練拳。
姜慕白以為劉龍虎要走,為免他感到尷尬,便假裝忙碌,彎腰把青磚碎渣掃到簸箕里,回頭看見劉龍虎和他堂兄還站在原地,干脆放下掃帚笑道:“劉哥,有事直說。”
劉龍虎努力調動面部肌肉,想要呈現一個笑容,但幾番嘗試都沒能成功,最后搖頭嘆道:“我真是沒臉開口。”
他不好意思開口,但他堂兄卻是個厚臉皮,觍著臉嚎道:“少俠,少俠救命啊!”
“你他媽別說話!”劉龍虎恨恨咬牙,瞪了他一眼,接著轉頭對姜慕白說道,“這是我堂兄,劉龍飛,他在三全巷玩牌,把家產輸得精光,又在賭檔里借了倍貸,現在房子賣了都不夠還利息。”
倍貸就是高利貸,不少放貸者守在賭檔,等著那些賭紅了眼想翻身的賭棍主動送上門。從他們手里借的貸,絕不會是九出十三歸那么簡單。借了他們的貸還不上,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
至于房子?定武的房產不值錢。
“那不能全怪我,我是被人坑騙,我懷疑那天有人給我下了**藥,不然我怎么會……”劉龍飛嘀咕兩句,突然伸手抓向姜慕白的袖子,嘴里喊道,“少俠,求您救救我女兒!”
劉龍虎眼疾手快,扣住堂兄手腕把他的手給扯了回來。
“我讓你別說話,別說話!”劉龍虎手上用力,讓劉龍飛疼得連聲叫喚,引來幾道目光。
在聚英館門前搞這么一出,可謂是丟人現眼,劉龍虎臉面丟沒了,也就豁出去了,他推開劉龍飛,對姜慕白抱拳道:“老弟,我得求你幫個忙。我堂兄借的貸,連本帶利三十多萬,我咬咬牙,砸鍋賣鐵也湊得出。但是王二發這個人我了解,他外號王扒皮,胃口大得要吃人,等我湊足了數目,他肯定是利滾利,翻兩番。要不到錢,他就要人,他……他狗日的要拿我侄女賣去三全巷抵債。”
也不知是真心恐懼還是在演戲,劉龍飛砰的一聲跪倒,以頭搶地,痛哭流涕。
“我女兒才十七,剛十七,她性子倔,她會死呀,我害了她,嗚哇啊啊——”
姜慕白面無表情地盯了他一眼,問:“劉哥,你堂兄借的是王家的貸,還是王二發的貸?”
“是王扒皮的貸,王家家大業大不靠這個,是王扒皮自己打著王家的名號撈錢。”劉龍虎語氣篤定,顯然事先已調查清楚。按他的性子,如果劉龍飛借了王家的貸,他恐怕不會開口向姜慕白求助,而是送堂兄一家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