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不會安慰人,只好一本正色地坐在旁邊,看著傅小六哭。
等他哭夠了,我從褡褳里掏出軟香糕來遞給他:“甜的,要吃嗎?”
他苦笑,搖搖頭,“這糕都發硬了”。
哦?是嗎?我捏起來看,果然是硬了,“我們行走江湖的人,沒有那么多講究,有一口吃的就吃。你們富貴人家,恐怕就是得到的太多了,才愈發怕失去”。
“……”
我也不知道我說這話干什么,我說了,我慣不會安慰人的。
一時有些尷尬。
我捏起軟香糕來吃了一口,“等到子時,我就能行法。待會兒我先去布陣”。
傅小六看了我一眼,就像一只瀕死的小狗一樣看了我一眼,然后點點頭。
我也點點頭。把頭轉向別處。跟著師父做了這么多次生意,第一次遇上這樣別扭的。師父總跟我說,咱們堂堂正正的掙錢,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只要能活著,就是天大的道理。我樣樣跟我師父學,這點我卻從來學不道地,有時候主家遭了鬼,真相揭示出來挺可憐的,我就不太忍心,可師父還是堂堂正正地伸手要錢,一臉的冰霜冷雨。
上輩子八成是個石頭。
我布陣時,傅小六給他奶奶喝了安魂茶,睡得正沉。我從旁看了一眼,這老太太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可要平易近人多了。
傅小六驅散了眾人,和傅夫人一同守在門外。他依舊交代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聲喊我。
我雖然心里想“喊你有什么用”,但還是答應了他。之后就沒心思再想著他了。畢竟驅鬼也是個技術活。何況這還是個鬼仙。
要先以生魂陣將本體魂靈與鬼仙相分離,這分離有抽骨撥筋之痛,雖不痛在**上,精神上的痛是難免的,那種痛比**的痛更令人生不如死。若這鬼仙不愿意出來,那就更棘手了。我還得起功法將它逼出,本體又會再受一次傷害。
所以以傅老夫人的年紀和這鬼仙附在她身上的時日,這一頓操作下來,她的肉身必定難以承受,大限將至。
分離之后,以七星大妙符焚燒制其于原地,后以觀花杖起收魂法,斗修為,若勝了,便可將這鬼仙攝于我師父的伏魔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