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懿道:“他雖然不記得,但既然第一次我們的話能對他施加影響,那這后頭的事,也一定能。”
“你是準備,每天這么試一試,水滴石穿?”我道。
成懿瞥我一眼,“你有更好的辦法?”
倒也沒有。
轉眼又是一天。那一天我倆著重觀察任紛紛,他又變了,以往他都是先給桃花樹澆水,然后舞劍,然后上山砍柴,挑水做飯,那天他沒有給桃花樹澆水,而是先舞劍,當那棋師從屋內走出來與他說話時,他也沒有答話。他好像很不開心。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和成懿都在重復同樣的戲碼。每天都想著不同辦法,希望能讓夢里的人醒過來。到第六天,我倆尾隨任紛紛上山時,他提前發現了我們。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總是跟著我?”他黑黑的眼仁泛著光,真誠地望著我們。
總是……?我看了看成毅,他眼中一亮——任紛紛果然記得什么。成懿低聲對我道:“時機到了,要在今天結束之前,讓他清醒,破了這個局。”
我點點頭,走上前去,將已經爛熟的臺詞又又又說了一遍。
這回的任紛紛,沒有第一次那么惶惑了。他靜靜地思考我們的話,順著成懿給他的線索愣在那里思考。他實在是很像一頭迷路的小獸,讓人很想拍拍他的頭。可是他想半天都想不明白,我就很想拍爆他的頭。
想完了,他抬起頭用他那雙漆黑的眼睛望著我:“如果我相信你們的話,你們要我怎么做?”
我和成懿都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他終于開竅了。
成懿道:“只要你能弄清楚自己的來龍去脈,破了心中魔障,我想,便也破了他的這個心局。”
“我的來龍去脈……?心中魔障……”任紛紛喃喃道。
成懿又道:“你好好想想,你師哥是怎樣將你擄到這棋盤中來的?當真記不起來一丁點?”
“……”任紛紛低頭苦想,好像很痛苦,但還是搖搖頭——他想不起來。
我和成懿相視一嘆,做好了和這個任紛紛打持久戰的準備。但我一想到,明天這戲碼又要重來一遍,我就要吐了。
忽然,任紛紛抬頭望著我,眼神一亮:“地佛果!”
“地佛果?”那珠子?
“嗯!地佛果!”他點點頭,“你們等我,我回去弄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說罷,也不等我和成懿回應,他就跑了。
我和成懿只好趕緊跟上,我問成懿,他要是打草驚蛇了怎么辦,成懿倒不在乎,道那棋師主魂若察覺到異樣,倒是好事,只要任紛紛能打破這鏡相,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但任紛紛的腦子好像還可以,他取了命劍,就不動聲色地出來了,與我和成懿匯合。
他將那地佛果從命劍上取下來,擺在我們面前,道:“這地佛果,是我師祖傳下來的,據說是地藏王菩薩路過人間的時候,由他身上跌落下來的一顆頑垢,后來被我派修仙的師祖撿到了,日日修煉淬丹,才得了這樣一顆。這地佛果,能通曉陰陽,是一座以地佛念力凝成的陰陽橋,可因我派并未傳承觀花之道,只傳下來陰陽棋與陰陽劍兩宗,所以這果子只做輔助修煉之用。我師父覺我陽功太盛,難以平衡陰陽,不利于修煉,因而將這果子傳給了我。但它還有一個功用,便是能通曉過去——若你們言之確實,這地佛果中,定能照出我與我師哥的過去。”
原來那珠子,竟是這樣的好東西。雖說起初只是個……泥兒吧,但好歹也是神仙身上的泥兒。我湊上去仔細看了看——沒想到我竟撿了這樣一個好寶貝,這對我觀花婆來說,真是頂好的玩意兒了。我師父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高興呢,說不定就是大醉三天來慶祝。
成懿瞥了我一眼,一臉嘲笑我沒見過世面的神情。懶得理他。
任紛紛盤腿坐下,開始行咒作法,催動地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