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聳聳肩,“我倒是不在意,可是你不是說我呼嚕聲大,你睡不著嗎?”
“……你別管了,我自有辦法。”
所以傅老二的辦法,是喝酒助眠。可是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喝完酒是什么德性嗎?
我被他牽著,在鎮上溜達了一宿。他說他要買褡褳……一連看了好幾家,都不滿意,說要繡小花兒的。我雖然看不見店家的眼神,但我大概能想象出來那種尷尬,一個八尺高的大男人,肌強體壯的,要繡小花兒的……
后來店鋪都關門了,也沒買到。我牽著他回客棧,可他酒勁退了,瞌睡卻又上來了。倒地就睡。天黑了,霜露重,這天兒,雖然是在南方,還是冷得刺骨。我怕他著涼,費了老大勁,才將他拖到一個巷子里,摸到點兒茅草,給他蓋上,估計是哪個乞丐用過的。
我是再也沒有力氣了。只好靠著他,也睡了。
剛睡下,他忽然咕噥著冷,抬手聚火于掌心,我還沒分辨清楚,就隱隱約約看見一團火從他周身燒起來,他這是——把火往自己身上砸了?!
蒼天啊!
我手忙腳亂地滅火。說是滅火,實則是趁機把他揍了一頓。
真是氣死我了。
后半宿還好不折騰了,睡得挺沉。
一大早起來,傅老二便奪命三問:“我怎么睡在這兒?我怎么渾身疼?我眉毛怎么缺了一截?”
我聳聳肩,缺眉毛可能是你的宿命吧。
我們吃過早飯,也不回客棧了,托人給娑衣宋茲帶話,先走一步。然后召回成懿和玄都,往金陵趕。
成懿一路都不大痛快,玄都也不惹他了,一路上忽然變得很安靜。
后半程成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開始嘰嘰哇哇地和玄都吵架。
到了金陵后,我才知道成懿為什么心情變好了。
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跑去整宋茲了。
由華南到金陵這一程,宋茲洗澡他放毒蛇,宋茲吃飯他放瀉藥,聽娑衣說,宋茲臉被蜜蜂咬了腫得像豬頭,根本不能見人,連官員求見都趕出去了。
娑衣很是不解,這個季節,怎么還有蛇和蜜蜂呢?
我訕訕地,只要成懿說有,那就是會有的。
雖然我覺得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我還是訓正了成懿,畢竟要是等到傅老二或他師叔動手,成懿要吃的虧可就大了。
娑衣沒有跟著宋茲住在官府,而是跟著我們住在破敗了的傅家。她說玄都是小妖,不懂事,其他都是大老爺們兒,我眼睛看不見,沒人可以照顧,所以過來照看我。可我覺得,她分明就是沖著傅老二來的。
娑衣說要給我洗澡,這車馬勞頓的,一身都是塵土。我倒是樂意啊,可是,我晃了晃手腕,“我和傅老二有這引繩連著呢,洗澡,怕不是很方便吧?”
傅老二咳嗽一聲:“可以解開。”
“可以解開?”我驚道,“那在天門山腳下的時候你怎么不給我解開?”
傅老二不答。
他默不作聲地解了引繩,出去了。
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