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到酉埝村時,水書先生已經到了,正坐在村口一個涼棚里喝茶。好快的腳程。
我用薄紗覆面,以防村民將我認出來,莫家人知道了,又要將我逐出村去。這酉埝村別的沒什么,民風還是彪悍的,且宗法規矩大,像我這種偷孩子的人,被抓住了是要沉塘的。
等到天屆日昃,我們才偷偷溜進村。
可一到我和我師父住的那間茅草屋,我就驚呆了——
他們居然燒了我師父的茅草屋!這群無知的暴民!
“這群不知好歹的混賬!!明明是我救了莫家,他們竟然因著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燒了我師父的房子!”我氣到眼淚暴涌而出,我師父留給我的一切,就這樣化為灰燼了。
沒了,什么都沒了。
夜里的涼風吹過,掀起一陣灰燼,飄飄灑灑地揚在空中。月光照在那灰燼之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感。
我心上像被插了一千萬根針,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疼痛。我師父去世時,我只是感到空空如也,可總有念想留下來,如今,他們毀了這僅剩的念想——
成懿在我身旁嘆氣,“燒都燒了,哭也沒有用了。看來你想找的東西,也找不到了……”
我跪在地上,茫然地看著這一切落淚。
水書先生忽道:“未必吧。”
我和成懿望向他,他不知從哪里扒拉出來一個鐵盒子,揚給我們看,“剛剛有條狗,挖出來的”。
我撲上去,擦干眼淚,把那個盒子打開,是!是我師父留下的東西!里頭還放著我師父的小像呢!我將師父的小像置于地上,鄭重地拜了三拜。
成懿走過來,捏起那副小像,驚道:“這是你師父?!”
我點點頭,“怎么,沒想到我師父長得如此美貌動人吧?”
成懿獅毛狗似的搖了搖頭,又問了一遍:“這真是你師父?!”
我被他問得莫名其妙,“這當然是我師父,我自己師父我還不認得了嗎?”
他看了看小像,又看了看我,喃喃道:“難怪……難怪總覺得你有些熟悉……這么不講究的女的,除了她能教出來,也確實是沒人了……”他又問道:“你師父可是叫寧淼?”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師父叫什么。”我從他手中奪回師父的小像,依舊收好,“你怎么會認識我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