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我留成懿在金陵吃娑衣和宋茲的喜酒,我和水書先生、傅小六趕往漠北。我交代他,因他腳程快,所以留他下來,等他吃完喜酒,再來追我們。實際上,我趁成懿不備,以血契宿主的法令,對他下了金陵禁制,使他不能出金陵。不知道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會有多生氣,恐怕要大罵我三天。但我也算是很好心了,我拜托水書先生給他做了好多靈力點心,夠他過嘴癮的了。
我們行至敦煌時,天兒已經熱起來了,再加上敦煌多風沙,天氣就更燥熱。而傅小六,依舊穿著他死的時候穿的那身毛領大袍子,我看著都熱。剛渡化傅小六時,我天天都想見他,見到他就覺得很安心,很高興,可如今,我每見到他,心中都萬分難過,堵得慌。
水書先生挑了兩個甜瓜,招呼我吃,我啃了幾口,嘗不出味兒來。
我心中一驚,我不知道自己是因為心情不好嘗不出味兒,還是我的九識,又開始凋敝。
夜靜無人時,我起身打坐,想要通過地佛果來對抗城隍法令。如果七羽有此功效,那么地佛果與天門盞同宗同理,沒有道理不可以。
我回想任紛紛教我的法子,開始催動地佛果。我與它已經十分契合,它漸漸地從我額頭出析出,蓮花瓣合為一顆單珠,我催涌內力,地佛果將其吸收,復又反哺,我在它的滋養下,深感一陣清明。那感覺,就像是在極熱如火般的沙漠走了一百年,忽然沉入一眼甘泉一樣。我貪婪地吸收著它給我的能量,我甚至能感覺到我后背的七羽在漸漸蘇醒,它與地佛果相互照應,甚為契合。
我正深度運功,忽屋外走過一人,那人喃喃自語:“怪哉怪哉,活了幾十歲,頭一次看見這月亮是血色的……”
我因此話分身,心神不穩,只好趕緊撤回功力,收回地佛果,以防走火入魔。可我仍舊受了反噬,內力受損。
傅小六這時忽然現身,急急地問我怎么了。
我猜想,這傻小子一定是一夜未睡守著我,這才如此及時地出現。可我胸口堵了一塊石頭一樣,答不上他的話,只能靠在床沿大喘氣。
傅小六還不算傻,趕忙找來了水書先生。水書先生睡得迷迷糊糊,一見我很是一驚,急忙打坐運功,給我療傷。可我氣血翻涌得厲害,水書先生似乎根本壓制不住。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讓開吧老頭子,以你那點兒本事,哪能壓得住她啊?”
——是凌瑞津!他竟跟著我們來了!
凌瑞津的功力果然更強,不出一盞茶時間,我內息已經調勻,舒服多了。
凌瑞津收功法,道:“知道你為何會氣息紊亂嗎?你以槐嬰之力召喚血月映天,哺喂地佛果,確實可以令本體功力大增,可你別忘了,你身上被寧淼種了槐花藏,那東西就是要克你槐嬰之力的,槐花藏未破,強行引發功力大漲,你總有一天會像一個——一個什么呢——”他假裝思考,一臉賤兮兮地,“哦,像一個吃撐了的蛤蟆一樣,嘣——就炸了!”
雖然很想扇他兩巴掌,但凌瑞津的確解了我長久以來的一個疑惑。原來血月映天,不是我每次都能湊巧碰上,無論是渡化傅小六,還是進入水族禁地,都是我將它召喚出來的。這便是不為人知的槐嬰之力。也難怪我出生之時,就帶著血月映天的天象。
“你跟過來干什么?”我反問他道。回頭看了一眼傅小六,“是你沿途給他放的信號?”
凌瑞津嗤的一聲,似笑非笑:“我凌仙堂要找什么人,還用得上他?”
他繞著我走了一圈:“你放心,總之,我不會害你。等你破了你的槐花藏,咱們再說別的事。”說罷悠悠然走了。
水書先生一臉凝重地望著我:“你要破掉你師父下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