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上的三炷香,已經燃盡,那煙灰飄飄揚揚,落在地上,形成三個字:優曇華。
這是……我的名字嗎……?是我阿爹,給我取的名字嗎?
《法華經》中有載:“佛前有花,名優曇華,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開花,彈指即謝,剎那芳華。”
阿爹,是你給我取的名字嗎……?我有名字了……?
“小觀花……”傅老二似乎治好了傷,輕輕地喚我。
他跪到我身邊來,語氣和軟:“跟我回西洞庭吧……?”
我聽到他這句話,不知為何,渾身發冷起來。我抬頭看他,我感到失望透頂——在我如此難過如此需要溫暖的時候,他竟然,還在想著要把我帶回西洞庭,把我封祭!
朋友?呵,朋友。真是交了個好朋友!
我站起身來,冷冷地望著他。
他僵硬地,不知所措地望著我。
我舉起觀花杖,冷冷道:“那不如就來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腦子一片空白,我只想趕走這個討人厭的家伙。我倆很快打成一團。
我下手毫無輕重,分明是起了殺心,這是后來我才知道的。
據說那晚,我像瘋了一樣追殺傅老二,誰都勸不住,整座廟都快被我拆了,成懿、傅小六來勸架,都被我傷了。傅老二更慘,他不是真的想跟我打,被我逼得節節敗退,又不敢出招,傷得也不輕。
最后水書先生沒辦法,只好喚來了渠鳥,架著渠鳥把我叼回了天門山水族瑤居地。
一到山門,我就暈過去了,應該是功力太過激進,傷了本,一睡就是十幾天。
第十五天上我醒來時,水書先生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我睜眼看到的,竟然是秦艽和沈子昂、玄都那兩個小兔崽子。
秦艽伸了個懶腰:“我滴個乖乖,終于是醒了。再睡下去,就變睡神了!”
我坐起身來,倒沒有覺得身子有什么不妥,反而覺得精氣神挺足的。我笑道:“秦艽,幾天不見,你這口音怎么被郎希帶跑了。”我望了望四周,并沒有看到成懿和小六,便問她:“你們怎么來了?成懿和小六呢?”
玄都和沈子昂搶著給我倒水,秦艽一手把他們彈開了,“水涼了,病人怎么能喝涼水呢,快去廚房燒熱水來!”
“哦!”兩個小兔崽子好像變得特別聽秦艽的話,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我笑:“秦艽,你挺有當娘的潛質的。”
秦艽翻了個白眼:“要不是你給我弄這么倆累贅,老娘不知道多逍遙,你還敢說!這不水書先生一給我發飛哨,我就帶著你的這倆兔崽子來看你了!倆東西還挺有良心的,以為你要死了,趴在你床前可勁兒哭呢!”
她給我把被子拉上來些,語氣一轉:“就個把月不見,你本事見漲啊!水書先生說你給傅老二打的,跟趕雞崽兒似的!還有成懿和那個什么傅小六,被你功法所傷,你睡了多久他倆就運氣療息了多久,到現在功力還沒恢復呢!成懿還好說,皮實,耐打,打不過也會跑,可那個叫六的小子,太老實了,一門心思要制止你和他哥打架,生挨了你好幾掌,道基那么弱,眼看著就要被拍散了!”
聽到小六,我就開始緊張。我實在記不起來自己做了什么。但按以往的經驗,他的確是有可能站定定夾在我跟他二哥之間的。我開始穿衣服,穿一件,秦艽板著張臉給我脫一件。
我實在惱了:“你干嘛?!我想去看看小六!”
“喲。”秦艽陰陽怪氣,“這時候想起看人家啦?打人的時候你怎么那么能呢?!他沒事了!跟著成懿在水族的什么靈洞里頭閉關呢,那洞里頭冷,你就別去添亂了!”
“我說。”她用手肘杵杵我,“你這醒了,抽時間給凌瑞津去封道謝信,這傅小六,要不是凌瑞津當時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保著,早就——”
凌瑞津……?他有這么好心?真把自己當小六的師叔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