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于回到了都龐嶺,那崖洞內,躺著我的肉身和……傅老二?他為什么沒有醒過來?!他的命燈不是恢復如初了嗎?!
不過他的樣貌倒是已經恢復了,不再老態龍鐘,脆弱得像一片風干的樹葉。
秦艽和成懿守在我的肉身旁,沈子昂也守在旁邊。其他的人卻都沒有看見,凌瑞津、任紛紛、郎希和莫尋,都不在。
我試著附回自己的肉身,許是離開得太久了,肉身有些排斥,花費了我好大一番力氣,才附回去。
我睜開眼,動了動手指,動了動腳趾,又動了動眼珠子。
沈子昂忽然一聲尖叫:“師父、師父醒了!”
秦艽和成懿正在走神,聽到這一聲,急忙撲過來看我,見我醒了,倆人欣喜道:“醒了!醒了!真是醒了!”
成懿的藕臉上布滿了淚:“我就說,小觀花命大!一定會回來的!還好我去金陵小六墓那兒拿回了城隍的不死岐玉,保住了她的肉身,要不然、等她回來,當真只能像我一樣,找根藕或者蘿卜重生了……嗚嗚嗚……”
認識成懿這么久,他這一次最像小孩兒,連隔壁的沈子昂都沒有哭,他倒哭得來勁,哭得我鼻頭都酸了。
我四周打量一番,適應了一下陽間的環境,問秦艽道:“我睡了多久?”
秦艽也在哭,凄涼氤氳著,道:“三個月……你看外頭,鳥兒都唱歌了,春天都快來了……小觀花,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們真的就要絕望了……”
我微微笑道:“快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秦艽紅著眼,道:“對不起……那日……沒有護好你的命燈……我倆怎么那么蠢,怎么能護不住你的命燈呢!好在你這是回來了,你要是回不來——”秦艽說著哽咽了。
我明白成懿為什么哭成那樣了,他是覺得愧疚。愧疚沒有保護好我。他嫌哭得丟人,轉過身去,我看到他后背上那個梅花一般的烙印,想起來當初我與他結契時的樣子,鼻子更酸了。那時我們,互相瞧不上,互相利用,誰能曉得,竟成生死之交。
我回頭看了看傅老二,我和他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此刻,他睡得很平和,呼吸很穩,想必身體沒有大礙了,可是為什么沒有醒過來呢?
秦艽見我盯著傅老二,解釋道:“郎希說,傅老二的筋脈道基已經續上了,但恢復元氣尚需時日,你別擔心,他遲早會醒過來的。”
我點點頭:“那就好。”
可我又想起來一件事,“當日到底怎么了?以你和成懿的本事,不會那么快就護不住我的命燈,是發生什么事了嗎?是任紛紛?”
秦艽搖搖頭:“不是任紛紛。他拿瓚枯木果實救了傅老二后,就走了,凌瑞津也追著他走了。”
“那是發生了什么?”
“是莫尋。”成懿接話道,“她見瓚枯木果實得手,傅老二得救,翻臉就不認人,出手要滅你的命燈,她我們自然打得過,可她畢竟也是槐嬰,還拿著傅老二的掌門命環,郎希攔了半天沒攔住,秦艽和我也沒攔住……”
原來是她。她真這么想我死?
“郎希要收她,她也跑了。郎希怕她拿著無道派的掌門命環在外面做出什么禍事,交代我們照料傅老二后,也追著她去了。”秦艽道。
我點點頭。當日的情形我大略能明白了。
可還是有些不對……總覺得少了什么……
我四周觀量,終于想起來少了什么,“玄都呢?”
站在角落的沈子昂忽然腳底一軟,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