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觀花!”宋茲急了。
我冷冷地望著他,直到這一刻,我才有了一絲報復的快感。可我不得不壓抑住這種快感,因為娑衣是無辜的。
“放人!”宋茲吼道,雙目通紅。
莫尋只好命人解開了成懿的符咒,凌瑞津扶過成懿,暫且將他收進乾坤袋中。
我沖凌瑞津使眼色,讓他帶著成懿先走,然后按計劃,啟動大陣,這陣腳埋下了宋茲的頭發,專攻他而來。只要收拾了宋茲,再分別制了莫尋和任紛紛,事情就了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任紛紛忽然出現了。他破了凌瑞津的大陣,毀了陣心,凌瑞津遭反噬,基元再傷。我們挾持著娑衣,退到一角。
宋茲擔心娑衣安危,任紛紛笑著道:“皇上放心吧,小觀花不會傷害皇后的。他們這樣自投羅網,正好一網打盡。皇上的心腹之患,就全消了。等除了這幾個人,皇上答應我和莫尋的,建一個干干凈凈的道派,可要信守承諾。”說完,仰天大笑起來。
任紛紛,一個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任紛紛。
可是我也知道,這個復活的任紛紛,已經吸回了他的守尸魂,他擁有著和凌瑞津在棋盤的記憶,擁有著和我、和成懿在一起的記憶,我們只要喚醒他!就能喚醒這個任紛紛的良知!
凌瑞津依舊深情地望著任紛紛,他對任紛紛充滿了愧疚,所以無論任紛紛做出什么事,他都會逆來順受,當作贖罪。
“小觀花。”凌瑞津忽然喚我。語氣凄涼。
我不解地看向他。
“你是不是曾經說過,你有種藥,吃了之后臉部盡毀,無論輪轉多少世,都不會恢復容貌,連最親的人地府相見,都認不出來……”
他說的是無鹽丹?好端端的,問這個干什么?
凌瑞津忽然伸手來搶我的褡褳,我把著娑衣,不及反應,待我知道他要做什么時,他已經迅速地將無鹽丹從藥瓶中磕出,吞了進去。
我撒過無數謊,治相思的符咒,能詛咒的暗符,可偏偏這無鹽丹,不是謊言。它真是我師父照著西藏巫醫的方子制成的巫藥,下了咒,永生永世,沒有容顏,而且,這藥,沒有解藥。
凌瑞津的臉,開始潰爛,一張美艷的臉很快爛到流膿,白骨森森,可他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囁喏著,用任紛紛剛好能聽到的聲音說:“紛紛,你說過,若我能想出能令我二人死生不復相見的法子,你便回頭。這無鹽丹,毀人容貌,就算輪轉百世,臉也不會復原……這樣,算不算遂了你心意……?我知道你受了太多苦,心受過太多傷,無論如何,我都還不了……可我只希望,你能回頭……不要再與自己為難,放下仇恨,好好地過完這一生……好嗎?”
我沒想到,我說分化任紛紛與莫尋,凌瑞津想的竟是這樣一個無回頭之路可走的法子。
任紛紛呆愣愣地望著凌瑞津,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決絕的凌瑞津,多情的凌瑞津,絕情的凌瑞津……此刻都映照在任紛紛的眼眸里。
他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忍與倉皇。
我想,曾經那個任紛紛,他仍舊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