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榔兒卻沒有消散。
定智站起身來,給出診斷的結論,“沒什么大事,只是醒來身體還有些虛弱。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至少還需靜養三個月才能下床,恢復受傷前的狀態則需一年。”
李容與點點頭,道了一句“有勞”。
定智也不多做耽擱,起身便走。主要他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新收的徒弟身上,既然這邊看過沒事,那自然是要趕緊回去繼續“好為人師”。
寶珠忙識趣地跟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李容與和秦榔兒兩人。
李容與在靠近床榻的椅子上坐下來,秦榔兒安靜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沒有開口說話。
李容與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主動說道,“五皇叔一切平安,你昏迷這段時間里他常到東宮來看望,近幾日應該還會再來,有什么話,還是等他親自來與你說的好。”
秦榔兒眼睛亮了亮,似乎是松了口氣。
“謝謝你。”李容與望著他認真道。
她并不是在為李凱而道謝,而是為自己。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在遣人去保護李凱這件事上,秦榔兒是唯一可以托付的人選。
不光因為秦榔兒武功高強能夠以一敵十,還因為她篤定,萬一真的出現變故,秦榔兒絕對會保護李凱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
而她也猜對了,用差點徹底失去他的代價。
李容與眼眶有些泛紅,不安和愧疚一齊涌上心頭。
秦榔兒輕輕眨了眨眼,眸光里閃動著溫柔。
“不……”他艱難吐出一個字。
他的身體實在太過虛弱,以至于就連開口說話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挑戰。
然而秦榔兒還是努力想要將情緒傳達給李容與。
他很想說不要道歉,想說那根本不是你的錯,可是這些句子對他來說都實在太長了。
最后真正被說出口的只有兩個字。
“不……哭。”
秦榔兒的眼神柔軟干凈,像極了某種動物。
寶珠曾形容像狼,因為他身上始終帶著難以馴服的野性。
而有經驗的獵人知道,狼雖然兇殘,卻也同樣是這世界上最溫情的動物。
只不過他們的信任和溫柔,永遠只會對最親近的人展現。
李容與點頭,調整了一下情緒,又繼續與他講起他昏迷這段時間里長安城內發生的事情。
最先提到的是蕓娘。
她一字不漏地向秦榔兒傳達了蕓娘臨走前的囑托,當說到蕓娘讓他在她回長安那天出城相迎時,秦榔兒琥珀色的眼中也隨之跳動起天真和喜悅來。
接著,李容與又說了一些鄰國邊境的形勢,說起永平帝已對突厥宣布開戰。
秦榔兒安靜聆聽,像之前一樣,似乎無論李容與說什么他都愿意照單全收。
最后李容與說,要暫時離開長安了。
防止秦榔兒為自己擔心,她并沒有提賜婚一事,只說宣戰突厥,兄長臨危受命,她可能也要同去。
秦榔兒眨了眨眼,有些擔憂。
他知道李容與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能打敗她的人不多,但是戰爭終究不是單打獨斗,不可以靠一個人的力量對抗千軍萬馬。
李容與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我會照顧好自己。”
秦榔兒安靜看著她。
李容與只好又補充,“待你傷好,就來云州找我。”
這一次秦榔兒的反應倒是很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