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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帳篷里,定智正小心翼翼嚼著炒黃豆。每扔進嘴里一顆,至少要嚼上好幾十下才舍得吞進腹中。
這是他私藏的存貨,只有這么一小袋,所以每日吃幾顆都有定數,多吃一顆他都舍不得,生怕自己現在吃太快以后就沒得吃了。
定智邊吃著炒黃豆邊覺得有些意難平。
這要是擱以前在東宮的時候,小小一盤炒黃豆,就算端到他面前他都不一定正眼瞧上一眼,沒想到如今卻成了寶貝,少嚼一下都怕浪費。
定智充滿怨念地瞟了一眼李容與。
可惜李容與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幽怨的眼神,她此刻正坐在桌前安靜寫信。
這是她進了軍隊后養成的習慣。
如今她每天早晨都坐下來會寫一封信,每日寫的信收件人都不一樣,有給蕓娘的,有給寶珠的,有給謝玄的,更多的還是給李庸的。
最后這些信都會以李容牧的名義發出去。
李容與今日便是在給蕓娘寫回信。
昨天傍晚她收到了李庸從長安轉寄來的蕓娘的信。
信一共有三封,應該是不同時間段寫下后一起送出的。
蕓娘在第一封信中說已經平安到達了梁朝國都,且是梁國主楊纂親自在宮門口迎她進的宮,語氣里透著初來乍到的新奇與歡喜。
蕓娘的第二封信則是通篇都在描述梁國的皇宮如何,后宮嬪妃性情怎樣,寫滿了一整篇,在信紙的最后,才又再次提到了楊纂,語氣充滿嘲諷,說這男人是她此生見過脂粉氣最重的男人。
第三封信里蕓娘寫的內容多了些,是關于楊纂的,主要寫了楊纂在后宮舉辦的一場詩會。驚嘆楊纂竟邀請了幾個大臣進到后宮與他的妃嬪們一起玩樂,且還有一對同姓嬪妃和臣子當場互認了干兄妹,這般放浪形骸的舉止,甚至她在青樓的時候都未曾見過。
李容與可以通過這幾封信明顯感知到蕓娘情緒上的變化。
尤其到了第三封信的時候,可以看出蕓娘已經從一開始的新奇和陌生漸漸融入進了梁國的環境里。
這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
李容與提筆也寫下了有關自己最近的生活,并在末尾附上了囑咐與關懷。
寫完最后一個字的時候,剛好李容牧掀開帳篷簾走了進來。
他徑自走到定智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順手從桌上的碟子中抓起一把炒黃豆扔進嘴里。
“喂!”定智瞪眼看著自己碟中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炒黃豆,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敲了一下李容牧的腦袋。
“你說說你,不知道孝敬師父也就算了,竟還來跟師父搶東西吃,這世上哪兒有你這樣給人家做徒弟的?”定智氣鼓鼓看著李容牧。
李容牧吃痛捂住頭,同樣也是不可置信的瞪著定智,“你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定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敲了一下李容牧的頭,“不問自取是為偷,你剛才偷吃了老和尚的豆子,打你都是輕的!”
李容牧從小到大還從未被人說成是賊過,當即“騰”一下站起身,怒氣沖沖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是你先不尊重老人!”
“那是因為你為老不尊!”
房間里,一老一小在清晨剛碰面的第一眼,就火速開啟了新一天的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