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能夠通過“聞”辨別出的病情,醫書上無非只記錄下了幾種。
但那都是針對尋常醫者的,李容牧的嗅覺較常人而言更為靈敏,常常普通醫師聞不到的味道,他卻可以瞬間辨別出其中的不同,迅速找到病灶。
他正是通過這種方法救了數十個因為包扎不當而致傷口化膿的士兵性命。
這件事讓定智驚喜不已,于是又厚著臉皮邀功,向李容牧要了兩斤風干的羊肉干,好給他平日里無聊磨牙用。
時間很快從九月跳到了十月。
云州城里也迎來了入秋后的第一場雪。
雪下得并不大,碎粒的雪沫在西北風的鼓動下打著旋兒的轉,甚至讓人分不清是天上在下雪還是地上的雪要到天上去。
李容牧披著乳白色的貂皮大氅,手里捧著寶鴨香爐,在李容與的陪伴下走進議會大堂。
定智已經很久不來了,如今前線戰事頻繁,每日都有被扯下來的傷兵不斷,定智幾乎時時刻刻都要守在傷者營中。
人們似乎也習慣了有個小沙彌總替代下人跟在李容牧的身后。
或許是因為他實在太過不起眼了,平時總很難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李容牧到的時候,陳堯他們已經在房中侯著了,見李容牧進來,紛紛起身行禮。
李容牧輕車熟路坐在上座,準備聽接下來的戰事報備。
其實這些李容與早在一天前就通過批閱奏折時整理好了,他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將李容與的話再復述一遍。
先前一切進展的都還算順利,陳堯的幾個問題都是妹妹事先與他講過的,李容牧回答的滴水不漏。
直到陳堯話鋒一轉,忽然指著一處在突厥腹地的城池道,“殿下覺得這座城池如何?”
這個問題他事先沒有準備到,所以李容牧皺眉思索了一下,決定還是將問題先拋回去,“陳將軍要攻這座城池么?”
陳堯點頭,“不錯,臣以為,想要給予達西重創,這座城池是關鍵。”
他目光灼灼看著李容牧,等待回應。
李容與聽懂了陳堯的意思,也看出了陳堯是在有心試探。
陳堯所說的這座城池是連接東突厥和西突厥之間的一座孤城,最適合圍點打援,如果李容牧領兵過去,勢必會引來達西和鐵勒的全面圍攻,屆時再配合馬邑道和靈州道的陳堯與梁睿,一定能夠給突厥人一次重創。
但是圍點打援很難。若把握不好時機,李容牧很容易就會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再說如今鐵勒和達西也還沒有著急到要背水一戰的地步,現在絕不是圍點打援的好時機。
李容與想要提醒兄長,可眾目睽睽之下,又不知該如何才能不被覺察。
她將目光落在李容牧手中捧的寶鴨香爐上,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殿下,香爐里的碳要燒完了,是否現在更換?”李容與輕聲問道。
李容牧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香爐,不明就里。
明明是出門前剛剛添加的碳火啊,怎么妹妹卻說就要燒完了呢?
李容與似乎才注意到碳火還有,輕呼一聲,“是屬下魯莽了,還是先等爐里的碳火燒完再添吧,不然余溫過盛,恐傷了殿下。”
李容牧恍然,點了點頭,命李容與退至一邊,才對陳堯道,“陳將軍指出的這座城池,確實該打。但是現在,恐怕時機還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