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督還是別再自欺欺人了,今天這一切,早在五個月前,殿下就已經設計好了。”
“只要有您在,殿下就永遠沒辦法獨自領兵,沒辦法拿更大的軍功,除此之外他還要始終受到您的牽制和侮辱,您說,他怎么會不想要殺了您呢?”裴休的話看似不經意,卻每一句都正中梁睿心窩。
“我何時曾侮辱過他?”梁睿攥緊拳頭,憤怒的質問道。
裴休道,“您可曾將他當成一個王爺來尊敬過?”
梁睿辯解道,“我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后輩在教導和愛護,愛之深,責之切,我做的哪一點不是為了他好?”
裴休搖頭道,“這就是您的不是了。他是王爺,而您只是個臣子。在其位,謀其職,您逾矩了。”
梁睿不可置信的盯著裴休,“所以這就是他聯合突厥,要將我置于死地的緣由?”
裴休道,“不錯。若所有將士都像您一樣對殿下不尊重,那么我國的尊卑法度又有什么意義呢?”
梁睿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眼中充滿了絕望與癲狂,“尊卑法度?若他真懂什么尊卑法度,為什么還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背地里害我?為什么不用法律光明正大來治我的罪?”
裴休搖了搖頭,沒有再回應梁睿的質問,回頭對安遂迦道,“剩下的,就是將軍的事情了。”
安遂迦點了點頭,任裴休退居一旁,他則走上前去,先對梁睿鞠了一躬。
梁睿是勇士,即便如今已淪為困獸,也值得得到他的尊重。
梁睿悲哀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將刀舉向空中。
“我一世英名,沒想到最終竟然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
他老淚縱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千將士,“我看人走了眼,沒想到卻要連累你們今日陪我一道喪命。但是,我依舊希望你們能夠戰斗到最后一刻,我們至少要為白道城的郡王爭取時間。”
梁睿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他的靈魂在死前最后一次散發出炙熱的光芒。
他身后的士兵們受到感染,紛紛響應。吼聲震天。
梁睿昂聲道,“眾將士聽令!”
“是!”
“隨我殺敵!”
“是!”
梁睿沖在最前面,三千騎兵好似瘋了一般開始和突厥人撕殺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沒有一個齊國將士膽怯,沒有一個齊國將士試圖逃走。
他們被自己國家的皇子若陷害,到了如此絕境。
卻依然在拼盡最后的力量撕殺。
這并非是以德報怨,只是因為他們明白,他們要保護的并非是蜀王那個叛徒,而是他們身后的齊國百姓,和他們身前還堅守在白道城里的同胞。
他們現在多殺一個突厥人,自己的同胞就更多一分安全。
梁睿和他的三千騎兵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在于安遂迦的萬人軍隊展開了激烈的撕殺。
沒有人退縮。沒有人投降。每個人都在拿命去搏,每個人都仿佛燃燒成了一團火。
無數的齊國士兵開始死去。
生命就像凋零的樹葉。
可他們卻不能落葉歸根,而是永遠躺在了異鄉里,冬日里白茫茫一片的大草原上。
眼看著梁睿的三千騎兵人數在逐漸減少。
安遂迦的包圍圈也在逐漸縮小著。
就在此時,地平線上忽然又冒出來了一支軍隊。
他們打著的,并非梁睿的旗幟。
甚至不是齊**隊的旗幟。
但是他們是齊國人,并且梁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在那個飄揚的旗子上,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