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牧一直在負責治療傷員,李容與則大部分時間都鎮守在城墻之上,兩人偶有休息,也都沒有機會碰面。
妹妹比之前憔悴許多,也消瘦了許多。
李容牧心疼的看著李容與,道,“已經到了最后的時刻,來不來城墻,也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事情罷了。”
如果真的沒有明天,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守在親人身邊。
母后死得早,在李容牧心中,妹妹是比父王還要重要的血脈至親。
因為在這世界上,只有他們倆身體中流淌著的相同的血液。不光連接了父王,也連接著逝去的母后。
“我們,不會死。”李容與看著他,斬釘截鐵道。
忽然一支冷箭直直向李容牧的方向飛來,李容與手疾,翻手揮劍將箭斬成了兩段。
三人順著箭矢的方向向城墻下看過去,只見一個**著精壯上身,騎著一匹黑色大馬的男人正在將第二支箭方向對準李容牧。
是鐵勒。
凌厲的箭矢又帶著破竹之勢呼嘯而來。
李容與再一次將箭截下,示意將士帶李容牧蹲在墻后,自己則取下背后的弓,同樣張弓搭箭,瞄準城墻下的鐵勒。
鐵勒看著她,放下手中的弓,拿起掛在馬鞍兩邊的長刀。
手起刀落,李容與的箭矢也同樣被砍成了幾截。
鐵勒死死盯著李容與,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對視半晌,他抬起手臂指著城墻上的李容與,忽然笑了,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他放棄繼續射箭,而是驅馬向前,來到更近的城墻下。
鐵勒兩只手上抓著長刀,開始不斷砍向那些不慎落下城頭,卻還沒有死掉的齊國士兵。
在齊兵的哀嚎聲中,李容與盯著鐵勒,死死攥緊手中的弓。
她沒有停止向鐵勒射箭,但是無一例外,每一支箭都被完美避開。
鐵勒雖然身材高大雄壯,身形卻很靈活。
作為突厥人,他最熟悉的兵器就是弓箭。
甚至不用眼睛看,僅憑聲音就可以辨別箭矢是從哪個方向向自己射來。
鐵勒明顯胸有成竹,知道城墻上的李容與拿自己無能為力。
他也因此愈發肆無忌憚起來,每在城墻下殺一個人,就會將那人的鼻子割下來,再用馬鞍上搭的鐵鉤穿起。
還會將血抹在胸口,然后抬頭挑釁的看著李容與。
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
他們在周遭的喊殺聲中沉默對峙,憤怒在李容與胸口蔓延滋生。
很快,一天的時間又即將匆匆走過。
夕陽如血。
如火如荼的火燒云由天際線向外開出一大片艷麗的花。
與被鮮血染紅的大地遙相呼應。
城墻上還在苦苦堅持著的齊軍們遙望天際,眼含熱淚。
他們,或許撐不過今晚了。
這是每一個人都清楚的知道的事實。
他們沒有明天了。
但是為了再多保護身后的戰友和百姓哪怕一刻,他們也要奮戰到只剩下最后一個人。
躲在墻后的李容牧仰頭看著妹妹半晌,咬牙站起身來,跑到城墻邊拔起了插在那里的軍旗。
他立在風中,旗幟迎風飄揚。
兄妹二人對視一眼,許多話不消多說,已經足夠。
“誓與城池共存亡!”李容牧大吼道。
“誓與城池共存亡!”李容與也同樣大聲道。
“誓與城池共存亡!”城墻上的齊軍們被帶動士氣,喊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