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鳳逸,易如歌正想不再追究。
羽逸軒突然大哭了起來,道:“我不想知道什么大道理,我也不要知道。我只想要我的爹娘活過來,我想要我的爺爺和奶奶也活過來。
為什么我全家都是好人,卻要身首異處。而我小小年紀也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要承受這種飛來橫禍。
明明有些人才是罪魁禍首,他們卻能穿著錦衣,住在金屋里吃香喝辣。老天,我不服,我不服。”
羽逸軒用手臂抱住頭,哭得非常傷心,似乎是想要將自己遇到的所有痛苦都發泄出來。
易如歌看著他哭得撕心裂肺,心里也跟著不好受了起來。
她不由得想到以前讀過的一則故事。老鷹是天空之王,高高在上地俯視眾生。可若是飛來橫禍,而變成了折了翼的老鷹。那可比死了還難受。
因為不能再飛的老鷹,從此只能干看著碧空萬里,卻再無力振翅翱翔。偏偏昔日九天之上的風采著實讓人難忘,今日只能待在泥坑里的感受,比那些從未飛上天的麻雀還要痛苦千百倍。
一瞬間,易如歌看到鳳逸眼里晶瑩之物閃閃發光。
他上前幾步,想要為羽逸軒擦擦眼淚。
可惜羽逸軒毫不客氣地甩開了他的手逃跑了,邊跑邊諷刺道:“哼,果然是風流公子。都到這個地步了,身邊還跟著美貌少女。
小心點,你可不是我。我從高處跌落塵埃,就算是成了流浪狗,只要肯吃別人的剩菜剩飯就還能活,換成是你,可就會粉身碎骨了。”
這聲音三分譏諷,三分怨恨,竟然還夾帶著三分關心。
關心人的方式倒是和鳳逸如出一轍,明明心底很在意,卻不會說溫柔的話。
易如歌暗暗吐槽,卻只見鳳逸擦擦眼角的淚水,揉了下發紅的眼睛,帶著很重的鼻音道:“我們走吧,還要找些石灰和草藥。這里的瘟疫實在鬧了太久了。很多人內里已經空了,有一些毒素甚至侵入到了臟腑。
他們需要草藥,也需要改變自己的衛生觀念。用石灰消毒,才能保證日后這里疾病不會復發。”
鳳逸走得很快,背影像是融入了濃濃夜色。
易如歌沒有問為什么,她覺得這種情況下最好什么都不要問。只要默默陪伴著他,讓他不要那么孤單就好。
她做不了什么大事,但卻想讓他知道。有她在,他就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可能是聽到她的腳步,他原本快得像風一樣的腳步也慢了下來。
她的影子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的影子,鳳逸的影子,終于不再像之前周宮里那樣。
永遠只有一個,沒有一個同伴。當面,只有無窮的猜忌,爭斗。背后,是無限的恥笑,侮辱。
一改之前的凝重,鳳逸每一步都似乎踩著日光。然后,他停了下來,她拉上了他的手。
那掌心的溫度,是熊熊烈火。烤干了他的痛楚,只留一片歡心。
鳳逸默默想道:這手,就如同易如歌本人,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只要他握住她,就沒有什么危險是他們淌不過的。
看著兩人交匯的手,易如歌腦子里也突然間撞入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
這個人,他竟然比太陽還耀眼。讓人移不開視線。和他在一起,即便總會遇到危險,她也相信。他一定會保護她。而她,會成為守護太陽的月亮。
他若不問,就替他默默守護黑夜。他若想傾訴,就聽他傾訴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