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帝死了,無論他活著時如何精彩絕艷,平日里猶如太陽一樣,光照天下。還是病重時仍然如冷月一樣,明朗如舊,清輝萬里。
他和鳳華,這兩個在別人眼中高不可及的星辰,在魏昭帝身旁,成了勉強閃爍著光芒的螢火。
白學以為他和離歌之間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他盡量說服自己,不在意她的身子是否屬于別人,反正那人已經死了,他可以當她的那段人生是空白的,可是她卻把他當成陌生人一樣,說出了那樣絕情的話。
他真的很希望離歌可以打他罵他,或者像剛剛到了魏昭帝身旁那樣,不敢多看他。這樣,他就知道,自己在離歌心里還是有些位置的。哪怕是恨,好歹也是一種記憶。
可她,卻放了她心里的他,也要他放了他心里的她。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時隔多年,白學每次想起那日的場景,還會覺得自己那一剎那腦子都空了,呼吸都快要停止。好久后的心痛如絞,才提醒著他,原來他還活著。
這些年里,人人都說,白學奮起寒微,卻不階尺土,奮三尺之劍,驅烏集之眾,五年之中,遂成半壁江山之帝業。
而且他還是是這天下唯一的皇帝,得老天眷顧,一戰便逼得周國鳳華割地賠款,而后鳳華抑郁去世,鳳逸繼位后,不得不退守關中。大齊遂七分有其四,如今只要找到先魏昭帝留下的財富,有了充足的軍費。那么壓倒周國鳳氏,統一天下不過是遲早之事。
所有人都覺得,白學總是在志得意滿地聽著大家對他山呼萬歲。所有人都覺得能輕易得到天下所有寶物的白學,應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真的是如此嗎?她離開那刻,他的世界頓時只剩下灰色。
像那個虛情假意的魏昭帝說過地那樣,萬里江山雖如畫,卻不及伊人離歌動人一笑。
所有人,除了他的親生兒子白珂還能得到他的幾分青眼,其他人其他事在他眼中,都成了無關緊要的存在。
他總覺得,那些名利,權勢,富貴,在沒有離歌后,會不會只是一場空。
和離歌在一起玩鬧,看著她笑,放肆地看著她鬧,那時的他是否才是最幸福的。
白學無數次地問過自己。若能再來一次,他是否還會選擇做這萬人之上孤獨的皇。而不是攜手心上人遨游天下?雖然不可能將曾經輕賤侮辱過自己的人一一報復回來,但離歌的莞爾一笑卻能填補他心上的所有空缺。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拱手山河,換卿卿一笑。夢里的白學,無數次做過這樣的選擇。也只有這個時候,他不是白日里外表溫和,實則高傲冷漠到對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連一個真心的微笑都不想給予。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白珂焦急的話把沉浸在回憶中的白學拉回了現實。
白學擦了下自己頭上的冷汗。他素來是個自制力驚人的人,思緒不受自己控制只是偶爾,而且次次都是因為離歌。
以前他還覺得,這會是自己的弱點。身為皇帝,卻有一個這么大的軟肋。敵人若是朝著他這一點攻擊,那他如何能躲避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