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歌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少年已經自顧自地道:“我說了,不喜歡女人用欲擒故縱的把戲。尤其是在我彈琴的時候,現在自己去找宮中管事領二十大板。趕你走的話,我不想多說一遍。”
這一剎那,易如歌似乎見到了初見時的鳳逸。他也是如此,總是把她推得遠遠。然后自己來面對所有的風險。
他以為,這樣便是待她好嗎?不對,她從來都不怕苦,不怕痛,她只害怕失去他。
手心吃痛,她渾然忘了這少年的身份必定不俗。只是昂起頭,用平生想得起最威武的樣子對那少年道:“你很喜歡彈琴曲嗎?我看你彈奏的水平也不盡然。”
“放肆。”不知哪里來了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跪在那少年面前道:“主子,對不起,我不該讓這女子擾了您的清凈,我這就帶她走。”
說著,那兇神惡煞的就要過來把易如歌帶走。
易如歌很想大聲叫喚,只要說出鳳逸的名頭。就算鳳逸只是名義上的周宮之主,也會幫下她。
可是,看著這華服公子眼中的輕視之意,再想想剛才那婢女的話,易如歌改變了主意。
“你彈奏的曲子有問題,還不許我提,真是掩耳盜鈴。”
“是嗎?”那少年似乎從未被人如此說過,一時間竟然眼中驚訝之色蓋住了憤怒。
他揮了揮手,那恨不得把易如歌千刀萬剮的手下只好不甘心地退下。
“那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向我證明你的琴技比我強,那么我就不追究你。否則。”他的腿很單薄,可是向下用力一踩,居然踩碎了一塊大石頭。
一股說不出的害怕席卷了易如歌,可她還是勉強用鎮定的聲音道:“也不知道,是我們誰讓誰好看。”
“請吧。”那少年擺擺手,有人送來了一把新琴。那琴一看就是上等貨色。
易如歌卻道:“不必,給我一些碗,一壺水,還有一雙筷子即可。”
“你這女子,怎地這般不識好歹。我家主子有意饒你一命,只要你真能彈奏一曲,即便是如孩童初學,我家主子也會說是天籟之音。可你卻越發猖獗,用這些廚房里的東西來羞辱我家主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是嗎?易如歌有些愣住了。她看著對面那少年有些微紅的臉蛋,竟然無端想起了鳳逸。
他也是如此嘴硬心軟,每次都是說著最狠的話,卻做出最溫柔的話。
樂為心聲,因為想著鳳逸。即便是用水和碗調出的七色音階,可照樣聽得人想起了生命里最初的美好。
那少年想起了自己如水晶般透明的童年。那時候,父親還不是什么富貴人家,一年也只能回來一兩次。可是他只要一回來,就會把他駝在肩膀上,給他買各種好吃的。
后來,父親變得特別有錢。還把他和母親都接到了一座又大又華麗的房子。可是他沒有之前那么快活。
所有人,都說他是庶子。他還有個除了得不到父親的愛,其他都遠遠勝過他的嫡出弟弟。
“你彈得很好。”那少年雖然在笑,還是帶著一股冷意。似乎無窮無盡的怨毒與悔意從他的眼底流出。越發襯得易如歌用陶碗彈奏的曲子里,充滿了無限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