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滿一驚,道:“我把您吵醒了?我不是故意弄出動靜的,我實在是睡不著。”
張啟年也睡不著。
之前他還以為自己因為喝了酒的關系,會一沾枕頭就入睡的,結果他躺下后,腦子反而越來越清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碗葛根水起的作用。
他想,大概貪心是人的本性,所以他才會得隴望蜀。
沒找到妻女之前,他想的全是如何找到她們,可一旦找到她們了,他又想要重新光明正大地站到她們的身邊去。
只是他知道,妻子對自己的感情一點兒也沒變,他頂著張啟年的軀體再去追求她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只能是零。
除非他能對妻子表明身份,說他就是重生而來的周慶軍。
可這事太玄乎了,他解釋不清,以妻子的性子,她肯定不會相信這種事情的存在,而且她還會懷疑“張啟年”是不是有病。
想到追妻的最大阻力是他自己、是他們之間的愛情,他心里又歡喜又是憂愁……
張啟年問同樣睡不著的楊小滿:“你在想的是什么?”
楊小滿把白天相親偶遇程嬌嬌大姨的事告訴了張啟年,然后嘆了口氣。
他道:“也不能全怪人家大姨,她雖然話說得刺人了些,但她也是為了點醒程嬌嬌,怕程嬌嬌選錯了人。
女孩子嫁人就相當于第二次投胎,要是選錯了人,那就要苦一輩子了。就像我大姐,嫁了周慶軍那么個混蛋……”
張啟年一邊聽著小舅子數落自己,一邊在心里表示贊同,他可不就是個混蛋嗎……
楊小滿狠批了一頓周慶軍之后,才把話題拉回到自己與程嬌嬌身上。
“房子她自己有,‘面包’她自己掙,我能給她什么?我又能替她干什么?
就光拎著包袱住進她的房子里給她做家務嗎?
我不配啊!”
張啟年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楊曉燕跟他一起住了八年的出租屋,她不但要靠自己去掙“面包”,還要養著他和孩子,他連家務也很少做。
楊曉燕不但不怪他,還寵著他,說他這是搞藝術的手,做家務大材小用了。
這樣的話聽多了,久而久之,他也能心安理得地看著楊曉燕把家里家外的事情全部往她自己肩上攬了。
他當時的想法是,她負責凡塵俗事,他負責潛心研究藝術,負責一鳴驚人、一飛沖天,到時候名和利自然就都有了,她也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死后才驚覺,他們之間的分工是不合理的,因為他首先是個徹頭徹尾的空想派!
張啟年伸出手來,拍了拍楊小滿的肩膀,道:“你比我強!”
楊小滿被夸得莫名其妙。
“什么?什么比你強?”
張啟年道:“你比我有擔當,比我有責任感,知道身為男人,想要娶妻生子,首先得有能力替她們撐出一片天地。”
哪怕這片天地不夠大,僅夠他們一家三口容身……
當然,這片天地越大越好……
楊小滿又撓了撓頭,道:“這個道理不是大家都懂的嗎?”
在他的認知里,這是個人人都懂的道理。
只是有些人能做到、有些人做不到,但無論婚前做不做得到,大家都會努力地朝著這個方向前進的。
——周慶軍那樣的人渣除外!
張啟年沒再說話,心里不停地規劃著以后的人生,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