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婆婆剛剛哭哭笑笑后,此刻已面無表情。
石洋扶著她走動,她也跟著,只是好似一具空落落的提線木偶。
眾人回到堂屋。
蕭烈重新點燃炭盆,石滿也打來了熱水。
“奶?”石洋蹲在石婆婆的面前輕輕喚著。
可石婆婆茫然無神地看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瞧著石洋石滿擔憂無措的眼神,傅胭嘆了口氣。
她讓蕭烈搬過一把椅子坐在石婆婆的身邊,取過帕子在熱水里浸濕再擠干。
傅胭拉過石婆婆粗糙的手給她輕拭著,剛剛撐坐在地上又臟又涼。
傅胭輕柔地說道:“石婆婆,你抬眼看看石洋石滿,兩個孩子都嚇壞了。”
石婆婆聽到夫人的話機械地抬起頭。
石洋石滿擔憂的眼神映入眼簾,就連小阿簡也正靠在哥哥的腿邊擔憂地望著她。
傅胭擦干凈了石婆婆的手,將帕子洗干凈后又示意蕭烈再換盆熱水來。
傅胭握住她的手給她誠懇道:“咱們早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話您別憋著,想說什么都行。”
石洋也點點頭。
石婆婆看著他,靜默了一會兒,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搭在石洋的頭上。
“沒了……沒的好……沒的好……”說著平淡的話,石婆婆卻再次淚流滿面。
她堂堂正正的活了大半輩子卻生了那么個孽畜,既愧對石家的列祖列宗,又愧對早走的兒媳婦。后來那混賬迷障得還賣娘賣兒,無可救藥。
若不是遇見了老爺夫人,他們三口人哪還有現在的好光景。
現在那混賬自己作死了自己,她該……該恨他,該解脫的。不該哭,不能再讓倆孩子擔憂了。
石洋洋紅著眼眶握緊拳頭,全身都緊繃著。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對于害死娘親的那人,他抱著妹妹死扛著毒打時也無數次詛咒他。現在人終于沒了,他卻沒有意想之中的痛快開心。
蕭烈快去快回,端著新的熱水放在桌面上。傅胭重新擠了帕子附在石婆婆的臉上輕輕地擦過。
有些事躲是躲不開的,必須直面那個坎兒才能走過它。
傅胭:“有什么打算說出來,咱們一塊商量吧。”
不知是不是傅胭遞過來的帕子給予了石婆婆暖意。
她抓住石洋石滿的手緩緩開口:“你們也都聽清楚了,阿洋想怎么辦呢?”
石洋抓著奶奶粗糙的大手,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看著石婆婆認真道:“阿洋都聽奶的。”
石滿也連連點頭。
她也都聽奶奶哥哥的。
那人死了,就再也無法把他們抓回去打了,她不怕他了。
石婆婆閉著眼,深深地嘆了口氣:“人走如燈滅。我這個老婆子生的孽障就我老婆子去給他入土吧。”
石婆婆又抬頭對著蕭烈和傅胭道:“老爺夫人放心,那孽障欠的錢是賭坊和他之前的事,賭坊既敢給他那樣的人放貸就得承擔損失。我們被賣早和他無關系了。”
若說憎恨那喪盡天良的兒子,那賭坊便是石婆婆第二憎恨的東西。
給石大明收尸入殮已經是他們能做、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又怎還會搭理那筆爛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