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杏花想著即將出生的大孫子,默默地忍了。
十二月初的時候,崔杏花如同往常一般起身,邊收拾家務邊罵罵咧咧地指桑罵槐。
冬日里,田地被雪蓋住,沒什么農活要忙活。碼頭上也沒活計,蕭強和蕭大寶呆在家里貓冬。聽到崔杏花的大嗓門嘮叨,他倆都當沒聽見一般。
蕭大寶躺在床上翻個身繼續睡。
阿蕊想起身,肚子大一時沒坐起來。她推了推身邊的蕭大寶,想讓他扶一把。
蕭大寶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正睡著呢,別煩我。”
阿蕊神色冰冷地看著蕭大寶的背影。
起初還好,蕭大寶念著他倆的情誼對她體貼入微,時常讓崔杏花買點好的給她補身子。她也猶豫過,要不就留下和蕭大寶安安生生過下半輩子。可她身子不穩,懷孕后就不讓蕭大寶碰她了,家里崔杏花又天天地念叨。慢慢的,蕭大寶便對她冷淡了下來。
身子越發重,許多事情她一人做不了,得有個人在身邊幫扶一把。崔杏花是不用指望了,找她干件事能嚷嚷地全村都知道。找蕭大寶,一次兩次他過來,之后竟然還裝沒聽到。阿蕊燃起的心又慢慢冷了下去。
果然,男人的嘴,最是信不過了!
到了十一月底的時候,孩子已經快足月了,而在蕭家人眼里卻以為才**個月。
阿蕊依計劃,做了幾條帕子托村里的嬸子們一塊送去繡鋪賣。負責聯系她的人見到帕子信號,便找了她“娘”過來看看她,順便將能催產的藥交給了她。
阿蕊掙扎著起身后,默默將自己的東西以及蕭大寶為了哄她交過來的這大半年工錢都收拾到一個小包袱里,以便之后帶走。
過了兩日,阿蕊吃下藥,故意出言頂撞了崔杏花假裝在和她爭執的時候被撞倒。
“肚子!我的肚子!快救救我的孩子!”阿蕊聲音凄慘尖銳,將屋子里的蕭強和蕭大寶都引了出來。
“阿蕊!你怎么了?”蕭大寶看著倒在地上的阿蕊,腿間羊水混著鮮血緩緩流下,浸染了泥地。他被刺激得大腦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
阿蕊顫抖著手抓住蕭大寶的衣角,“快……我要生了,找……找穩婆。”催產藥讓她提前發動,可再耽擱下去不找穩婆過來,孩子就真要危險了。
阿蕊瞧著如同個木樁子傻站著的蕭大寶,又疼又氣。
崔杏花也被她這樣子嚇了一跳,口中喃喃道:“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摔倒的!”
重復說了幾遍,崔杏花緩過神來,理直氣壯地翻了個白眼嗤道:“瞎叫喚啥,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這樣。”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蕭強不喝一聲,“大寶你把你媳婦抱回房里去,老婆子你去把村里的孫五奶奶找過來。”孫五奶奶就是村里的穩婆,村里好些孩子都是她接生出來的。
“找人接生不得給人紅封啊……”崔杏花被蕭強沉著的面色鎮住,不甘不愿地走了出去。
蕭家隔壁的幾戶人家也都被驚動,走出自家院子遠遠地看著。
崔杏花不耐煩地罵回去:“看什么看,沒見過女人生孩子啊!”
“你兒媳婦沒到月子吧?”
“是啊,現在應該才**個月吧?咋早產了?”
崔杏花被問得心虛氣短,“懶得同你們說,我還要去找孫五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