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五米壯漢悶聲點頭,不再多問,顯然對于維托,有著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信任與服從。
壯漢的旁邊,還有兩道人影。
左側的身披黑袍,頭戴兜帽,露出被遮擋住半邊的清秀少年面龐。
少年的頭微微低垂著,右手把玩著一柄造型精致的匕首,任其在指尖上下翻飛,但人卻從頭到尾一直沉默不發一言,宛如身處陰影中的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則是位面容精致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銀色長發幾乎及腰,被一根淡金色的絲帶簡單扎束在腦后。
她背著一柄比腰還粗的巨劍,靜靜站在維托背后,碧藍色的雙眸澄澈清明,看不到任何雜質,像是沒有微塵的海水。
“咯咯,舍不得烤肉?依我看,少爺您是舍不得自己嘴里的雪茄才對吧?”
嫵媚慵懶的女人聲線響起,但背著巨劍的銀發少女依舊默默不動地站在原地,顯然這話并不是從她嘴里出來的。
簌簌。
維托的西服背后一陣聳動,不知從何時起就藏在里面的布偶貓鉆了出來,懶洋洋地趴在了前者的肩頭,它瞅了一眼剛抽了沒兩口的雪茄,撇撇嘴道:
“畢竟是那老頭留給您的存貨,本來就不多,用來當個念想的,可雪茄又不是非得一次抽完整根,大不了存盒子里嘛,留著下次再……”
“多嘴。”
維托不耐煩地抖了抖肩膀,貓咪猝不及防掉到地上,慘叫著在坑洼處滾了幾圈,沾了滿身的雨水,再抬起頭時,小臉蛋上委屈巴巴的。
“壞少爺,臭少爺,又欺負人……”
它氣鼓鼓地嘟噥著,使勁甩了甩濕漉漉的小腦袋,卻沒再爬上維托的肩膀,倒不是別的原因,而是后者有潔癖。
不算嚴重,輕微而已。
不過帶著一身泥濘往上爬的話,還是得被那個俊美的金發男人,嫌棄地一腳踹進海里。
雨下的更大了。
“差不多了……”
緩緩吐出一口煙霧,斜瞅了眼即將從正面飛馳而過的海上列車,維托終于從身后取過了自己的槍,將其抵在了右肩前,瞄準了最前方的車頭。
他并未立刻開槍,而是咬著著雪茄微微側過頭,用力狠狠吸了一口。
煙絲瘋狂燃燒,轉瞬變短見底,海風恰巧吹來,整段長而完整的煙灰,便若白色幽靈一般,帶著淡去的苦澀與辛辣,消逝在冷冷秋雨中。
“舒服。”
維托享受地瞇起眼,空出的左手摘下嘴角叼著的煙蒂,向前隨意屈指一彈,同時不再多看瞄準鏡一眼,右手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火光刺目,硝煙迸濺,出膛的銅彈速度快到難以看清,恰好擊穿前方剛開始下墜的雪茄煙蒂,與槍口列車構成三點一線之勢,轉眼穿透雨幕,消失在視線之中。
尚在燃燒的煙蒂徹底崩裂,化為無數細碎煙絲,紛紛揚揚灑落。
雨聲蕭索,遠處的海上列車,依舊在飛馳前進。
“沒打中?”
小布偶貓覺著奇怪,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維托。
“不急。”
后者不知從哪又摸出了一根普通的香煙,剛掏出打火機,遠處就驟然傳來蒸汽機轟然爆開的震蕩,相隔著上千米的雨幕,依舊清晰可聞。
在軌道上飛馳的海上幽靈,響起了令人牙關發酸的吱呀聲,緩緩停住了它的步伐。
啪!
維托這才點燃煙吸了一口,抬頭看著那裊裊散去的煙霧,猶若遠處飛過的海鷗,他撣了撣煙灰,笑瞇瞇地開口道:
“讓子彈,飛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