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只是一瞬間,風辭簌很快從中反應過來,瞧著那人目光一直不離自己身上,心頭有些許局促卻裝作渾不在意,側頭挑趣道:“你作甚?你是男人,顧公子也是男人,你背過身干什么?”
她細心地看到,風昔年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仿佛被戳到什么,風昔年一急,口不擇言:“我才對他沒有意思。你想什么?我們都是男人,沒有什么意思?
爺只是沒有這種惡趣味,就這種瘦弱身板,爺看過的何止千萬。哼,少拿來讓我無趣。”
“是嗎?”她的笑容深了幾分,“我沒有說你對他有意思,只是覺得奇怪。如今你跟我解釋,我反倒覺得,是有那么點意思了。”
“阿簌!”風昔年歪頭盯著他,臉色漲紅,委屈地說道:“即便你不喜歡我,倒也不要把我推給別人。你這樣,讓爺很是傷心。爺為了你,可是什么都能做到的。
你看看爺的心,不是隨時隨地為你跳動著?”
“呵?”她的笑容霎時止住,立刻明白這人已經開始反擊了。愉悅的心思泛出,她反而緩緩走向那浴桶邊,視若無睹般盯著里面那人的眼睛,語氣溫柔,面色如真,看不出任何玩笑的成分。
“昔年呀,你的心恐怕要錯付了。因為我的心里,自始至終,都只有他。對,是他,顧橋間,是本宮,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這一生都會是。”
這時,她緩緩蹲下,左手伸出,指尖漸漸滑到那人的下巴上,微微一抬,湊過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那張虛弱卻極為倔強的臉,不知喉嚨間吞過什么東西。
腦間滑過一股沖動,驀然掙脫升騰起的理智,也或者是帶著一切盡在不言中的不懼,她的唇慢慢遞向那人的唇,復合在一起,輕柔摩挲。
“你們……阿簌,你……”
風昔年轉過的頭就這樣定住。他的身體像是蠟像一般固定不住,眼睛睜得鼓鼓的,眼底充滿驚駭,欲抬的手在半空中顫抖著,他已經忘記要說什么了。
這里發生的一切太荒誕了。他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想要扳回一局。他以為她不過是隨口而來的胡話,不想她竟然當著自己的面和那人……輕薄了病秧子。
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風辭簌。從前的她,從來不會對病秧子有過半分漪念。即便是這人站在她面前,她依然是張揚的,不屑一顧的。更為準確的說,她從來沒有把男人放在心上。
而今,她的話卻是……
顧橋間的手徐徐滑出,眼見就要落到她的臉上。
“你敢!”風昔年的聲音陡然一出,驚醒了兩人的思緒。
顧橋間的面色暈上一絲紅,落魄地回神過來。極致的冷從深處飄過,來不及捕捉,又迅速變成一抹沉醉過后的羞澀。
那人的嘴唇極軟,也是極涼,涼得像是冬天抓起的雪團子,冷得不像是正常人類。可是這種徹骨的冷,絲毫沒有影響纏結在她心頭的異樣情緒。
意識到自己情緒的轉變,她慢慢移開身,瞧著近在咫尺的人,眉目微嗔,已是帶了些虛弱的模樣,她暗暗想道,自己真是無心強盜,這樣的人都不放過。
只是,她這不是正在為自己謀生路嗎?只有先拿下這人,以后得路才會好走。據她去嘮嗑了許久得到了另一個消息:這位顧橋間先生,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主。
與她得知的原主相比,這位唯一差的一點就是——出身。他是丞相的小兒子,她是高貴無比的公主殿下。
這位五歲就能寫出名冠天下的《兵法》和《堅國錄》的天才男人,如今還有兩個很值得利用的點:他是國師唯一的關門弟子及風辭簌的忠實愛慕者。
至于作為忠實愛慕者的故事,倒是長了。不過,那如今最是讓人唏噓的當屬那人在原主面前的一句:
“臣生前,愿侍奉公主左右,當牛做馬,不過如此。若今生無法達成,那就千里萬里,仰卿榮華。青燈古佛伴此生,來世再侯姻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