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當初是救了小姐,才被季夫人您留下來的吧?”程嬌狀似苦惱的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眸光卻清亮又諷刺。
她的眼眸黑的黑,白的白,格外分明,分明到如同一面鏡子,只一眼,便從中看到自己丑陋又自私的模樣。
“看看,我救了小姐,你們當是口口聲聲說我是救命恩人,說信任我,讓我照顧小姐。”
程嬌搖了搖頭,揉了揉眉心,像是回憶往事一般,實則是在回憶田柔跟她說的話。
當時田柔說的時候,她只是一聽,因為想著自己遲早要走,便并沒有往心里去。而她這副慵懶又慢悠悠的感覺,在讓人看來,便更加多了份譏諷和挑釁的意味。
“你們季府當時給的說法,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對吧?覺得給我一筆銀子,我也是會花完的,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個工作……哦不,活計,還不如直接給我一個活計,來的輕松。”
程嬌說到這里,臉上似贊嘆般,拍了拍手鼓掌道:“聽聽,多動聽,多精彩啊。我都能想到,你們當時是用怎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想著我這見識短淺的女子,得到這樣一份活計,該是怎樣的感恩戴德了!”
“這真是一份好活計!實在是好活計!”程嬌鼓掌鼓的更歡了,笑的眉眼彎彎的,可誰都知道,她的笑聲中,并無半分喜意。
“季夫人,是不是我在小姐身邊,做奴婢做的太盡心盡力了,所以才導致你們……可以這般肆意折辱我?”
“先是小姐棄我母親性命于不顧,將救我母親的藥材給了一個騙子,還口口聲聲讓我善良,讓我舍己為人!小姐,你可知,你前腳把藥材給了那男人,他后腳便將藥給賣了,去了尋歡作樂去了?!”
這幾日,程嬌閑著沒事,去調查了一下當初向季甜甜討藥的那個男人,結果果然如田柔說的那般,他一拿到藥的當天,便將藥給賣了。
“那男人說是為自己的孩子治病的,可實際上,他爛賭成性,妻子和孩子早就被他十幾兩銀子賣出去了。明明是稍微調查一下,便可以查清的事情,可小姐就是懶得查,因為小姐覺得,我母親的命不重要,你這“善良”的名聲才最重要。”
“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將唯一的救命藥物給了一個陌生人,而不是自己家的婢女。小姐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偉大!特正義!特無私奉獻!”
“小姐知道嗎,我去外面提及你的時候,就沒聽旁人說你一句好話。你幫助過的人接受了你的錢財,卻嫉妒你的揮金如土,他們到處散播著季府為富不仁的傳聞。”
“你未幫到的人,憎恨你的偏心,到處說你假仁假義,提起你便滿口唾棄。小姐,你在童話世界里呆得太久了,也應該看一下現實是什么模樣,接受自己長大的事實了。”
季甜甜眸光顫動的聽著丑奴的剖析,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凌遲一樣,她不敢置信的后退兩步,一瞬間天旋地轉。
她想要裝作聽不懂丑奴的話,她還想要繼續待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不諳世事的享受著眾人的追捧,自我滿足、自我陶醉地將自己當成公主。
可是丑奴的話,卻像是一把刀一樣,瞬間將她鑄好的海市蜃樓給狠狠砸碎,迎接她的只有血淋淋的現實。
程嬌對著季甜甜說完后,便不再去看她震驚到失去血色的臉,轉而將目光轉向了季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