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依諾發現再不制止她是不行了,但也不好說得太強硬傷了兩位老師的顏面,于是說:“阿姨,我們都是學法律的,你家妹妹也是知道的,這國家級的考試,作弊是觸犯刑法的。”不諳世事的女生雖然在家里已經知道了此行的目的,但真的聽自己媽媽跟別人說這么難堪的事,尷尬得低著頭摳著手指甲不作聲。
“阿姨知道你為難,但是阿姨都能安排好,身份證照片、準考證照片,都能合成既像你又像你妹妹的,咱們從源頭想辦法,什么都做真的,咱不造假,保證你安全。”隋女士想給她吃定心丸,“你妹妹的前程也拴在一起,你想啊,阿姨肯定得護你們周全啊。”
馬依諾想說法律是自己的信仰,想說自己在法學院學到的就是捍衛規則,也想奉勸她們不要因為一時的得失而以身試法,但是她也知道,如果真這么掏心掏肺地說,別人不但不會理解,還會覺得自己是在唱高調,尤其是坐在她對面的這位在名利場闖蕩多年的阿姨。于是,馬依諾盡量中肯地說:“阿姨,要是學妹肯再吃一年苦繼續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一定盡力幫,但這件事我肯定不能做,阿姨您也不必再說了,這里人多,被別人聽去也不好。”
隋女士還是不死心,繼續起誓發愿地游說馬依諾。雖然她幾乎是拍著胸脯說不會出任何問題,但也不是不知道這里面的風險,只是自己的老公過兩年就退休了,再不趁早把資格的事安排妥當,女兒的工作可能就沒有著落了,所以寧愿鋌而走險。至于對面的這個女生將來會不會有污點,則不在她考慮范圍內了,只希望哄騙著讓她答應下來。
馬依諾看拒接無果,說了一句:“我不缺錢。”生硬而倔強。
隋女士看事成無望,已是懊惱,心想這個女生一身上下都是國貨,一定是連個進口的包進口的鞋都買不起,竟然還懟自己說不缺錢,更是火大。無奈怕得罪了她,她若亂說出去對自己家沒有好處,于是強壓著火,好言好語地說:“這孩子呵,那阿姨也就不強求你了,你看咱們相識也是緣分,又有著你老師們的介紹,你妹妹這事你可得幫阿姨保守秘密,別說出去哈,咱們哪說哪了吧。”
馬依諾讓她放心。自己想著的是,以嚴教授的人品,肯定是被蒙在鼓里了,像自己一樣以為只是教教別的學生如何復習備考,自己如果說出去,豈不是把嚴教授也拐帶進來了。再看看漲紅著臉的學妹,想著她也是可憐,又補了幾句讓她們放心。
母女倆說要回去,就不等隋老師送了。學校院里除了教職員工的車,校外車輛不準入內,馬依諾提出送送母女倆以免她們迷路。一路上,隋女士想著再用錢的事刺激刺激她,沒準兒她能轉變心意,便炫耀起自己的包和鞋都是出國買的,花了多少多少的錢,馬依諾只是禮貌地點頭不語。
走了一會兒,路過一個斑馬線,女生以為已經出了學校走到外面的馬路上了,有些奇怪地問:“學姐,你們學校沒有墻嗎?”
馬依諾笑了,說:“咱們這還沒走到校園的中心呢,離墻還遠著呢,哈哈,不是有句話么,‘峰夏市坐落在美麗的嘉森大學校園里’,說的就是我們學校這么傻大傻大的。剛才咱們喝咖啡那里不是站點,一會兒到了站點,你們坐電瓶車到終點站校門口,就能看到圍墻了。”
母女倆是搭隋老師的車進來的,聊著天沒注意在哪里進的校門,現在聽馬依諾這樣自嘲自己的校園,嘴上沒說什么,但心里都感到震驚。比起自己女兒上的大學,嘉森大學不知大了多少倍,隋女士也不再張揚著自己價值幾萬的行頭,安靜地跟著馬依諾到了站點,領著女兒搭車走了。
看著乘電瓶車遠去的母女倆,馬依諾心里五味雜陳。她的身上沒有奢侈品,但她有遼闊到擁有紅綠燈和斑馬線的嘉森大學站在她的身后,她底氣十足,她自豪而驕傲。她相信,終有一日,嘉森大學也會以她為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