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周末的傍晚,臉色黑紅的張松拎著幾斤紅富士出現在了斯家的小客廳。現身的那一瞬間,除了斯曉霞眉飛色舞地粉飾太平,斯家其他人心底全都落了一層虱。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測,這位張松究竟經歷了什么,被生活折磨的如此狼狽。仿佛塵世的微粒都飄落在他身上,沒有一處不是灰撲撲的,又像是剛從礦上挖煤回來,沒洗澡也沒換衣服隨隨便便就見了重要的客人。
人靠衣服馬靠鞍,張松如此真性情,真是很令別人家的屋檐黯然失色。
他走路的時候也不看前方,躲躲閃閃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這讓他看上去有些背駝。那件不合身的上衣又肥又大,把他瘦削的身子罩在里面,長長的衣袖幾乎讓他探不出手來,活像穿了一身唱京戲的服裝,極不利落。
相親這種特殊的場合,讓本來老實木訥的張松變得有點窘迫結巴,斯家人問什么他就答什么,就像交代罪行一般,把家底給了個底朝天。
面對他時,簡直難以置信,這個落魄的失婚男人當年竟是哈爾濱工業大學的佼佼學子。選錯人生伴侶的懲罰竟是如此嚴重,他的精神和意志仿佛已經被榨取的所剩無幾,眼前也不過是活著而已,只因為他必須履行的責任。
男人娶錯老婆和女人嫁錯老公,后果同樣嚴重。這種錯誤的選擇,甚至注定了糟糕的一生。
眼前的張松,就像一個被前妻捏習慣了的軟柿子,即便已經離婚,仿佛也會被對方敲詐一輩子那般。
送走張松以后,斯家上下意興闌珊,就連一向只持吃瓜態度的陸大偉,也趁斯曉霞不留意他的那一刻撇了撇嘴。看著滿屋子人一臉泄氣,妹妹斯曉慧的臉上還帶著幾絲得意,斯曉霞馬上又架出了機關槍:
“張松乍一看是窩囊了些,這還不是他那個前妻壓榨的,要是身邊有個靠譜的女人,打扮起來也是像模像樣,能拿的出門去。選擇終身伴侶又不是買花,光圖好看太膚淺了,還是實用更好。”
斯曉慧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我親愛的二姐,你說他怎么實用呢,是拉滴滴賺的多,還是前妻的瓜夠臭?”
“人家老實忠厚,正兒八經的單身男士,也沒有房貸,以后斯曉梅跟他結了婚,他出去跑滴滴,時間管理特別靈活,不僅可以幫著還斯曉梅這套房的房貸,而且還能幫著接送孩子,他家也有父母,可以幫著帶娃。”
“斯曉霞,你別跟自家人畫大餅了。你也不睜眼瞧瞧,相親這么重要的場合,張松連身整潔的行頭都沒有,還還房貸、帶娃,他自己那一攤子都疲于拼命了。既然你這么圣母心,你怎么不趕緊離婚,去救救他?”
也不看姐夫宋明朗的面子,斯曉慧一個雷扔過去,把斯曉霞和宋明朗炸的面面相覷。陸大偉推了斯曉慧一把,斯曉慧回過頭去沒好氣地沖他一吼:
“你推我做什么,人家給了她什么好處,把自己親姐說給這樣的人家,以后是不是逮著個離婚的臭男人,就往家里塞。這是一起長大的姐妹,怎么就成了塑料閨蜜。”
“沒大沒小的,你少說兩句。”斯父朝三女兒喊了一句,斯曉慧滿臉不服氣,嘴里又吐出一句:“反正我不同意我姐跟那個人交往,他是老實巴交不假,但話說回來,老實巴交的就一定適合咱家姑娘么?不能光沖他老實巴交的,一輩子就搭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