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云遮殘月,鴉啼寒影。
郊外林中一處新起的孤墳邊,一個黑影掘著鋤頭,一鋤一鋤挖著還濕潤的泥土。
終于,他看見了泥土中錦緞衣衫的一角。
昏暗的月光透過樹影漏在他臉上,能看得見,他是笑著的,但那笑卻是無比的猙獰,仿佛一頭餓獸舔著尖利的爪牙,準備享用面前的饕餮盛宴。
又挖了幾鋤,那副身體完全暴露在月色中。
他面上的笑容更加陰森。
“哼哼哼……哈哈哈……”
突然,他如惡鬼般慘笑著拿起腳邊的斧頭向那身體砍去。
一斧,兩斧,將那身體砍得模糊。
“徐黛——”
隨著這個名字響過夜空,他周圍忽然出現幾個火把,通亮的火光照得他無處遁形。
晏姻、李鈞、白虎、青鸞各執一個火把站在他面前。
互相愕然對視一瞬,晏姻走上前看了看坑里被砍得肢殘頭斷的人偶,咂著嘴看向徐黛。
“嘖嘖嘖,你究竟是有多恨我啊,死了都不放過,我只是一個小地方來的十八線王妃,你至于下這般狠手嗎,其實你最該殺的是他。”
說著晏姻將李鈞拉至他面前。
這是晏姻的性格,看得到得不著的東西,不如毀了。
“你真的是徐黛?”李鈞看著那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黛是他十六歲時皇上為他迎娶的第一位王妃,如果不是神龕上有這個牌位,他都不記得他的第一位王妃是叫這個名字。
站在坑里的徐黛看到李鈞的瞬間,眼里有片刻的欣喜,但僅僅須臾便黯淡下來,緊接著,她轉臉扒下大片頭發。
遮住臉上丑陋的瘢痕。
“朱四,你真是不識好歹,若那日你接受我們公主的好意,何至如今。”
“青鸞,不得放肆。”
晏姻將青鸞攔至身后,看一眼徐黛轉而對青鸞道,“她是當今皇后的侄女,當朝太子妃的親妹妹,身份尊貴,不是你我輕易說得的。”
白虎已經被今日所發生的事攪得混沌不堪,來這里的路上,王妃說她今日的詐死是一種行為藝術,只有她們南陵國才有。
他雖聽不懂,但可以悟得明白,只是第一位晉王妃他見過,國色天香,哪是這般丑陋。
白虎舉著火把往坑前湊了些,瞇眼仔細看了看坑里的徐黛,對晏姻道,“王妃,您可有錯查?先王妃可不是這般模樣。”
晏姻一笑,“第一位先王妃是如何死的?”
白虎嘆道,“被火燒死的。”
晏姻又是一笑,看著慌亂用頭發衣服遮掩手臉的徐黛,“她臉上手上的瘢痕乃是燒傷留下的痕跡,她用藥膏醫治了,所以看不出是燒傷所致。”
那日,嬤嬤送藥膏來,看朱四的眼神明顯有異,似乎透過她還完好的眼鼻認出了她,但不知為何沒有說明。
當即晏姻找了阿大去查朱四的身份,發現她哥嫂跟本就不是親生的,乃六年前認的,且他們家中住的雖是茅屋,但里面擺設根本就不是清貧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