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開沉重的眼皮，墻邊鎏金鳳燈耀的陳茵下意識的又閉上眼，又再睜開。
舉目屏風的金線圖樣在燈光下灼灼生輝，寬大的案幾端莊典雅，閉眼的黑暗睜眼的華貴皆是熟悉又陌生，畢竟這里對陳茵來說隔了十多年的歲月。
隨著衣飾環配的叮當聲，陳茵聽到屋外有腳步聲走進來，輕柔帶著焦急的聲音問道，“呦呦，如何？”
“娘娘安心，太醫已經來看過了，說沒什么大礙，開了藥方，等醒來喝過藥，再好好歇息就沒事了，”是清芷清穩重沉著的聲音。
這又是在夢里嗎？可為何卻又如此真實，一滴淚從陳茵的眼角劃落，陳茵還來不及去擦，從屏風后就走進來插著赤金步搖，身著喜慶的大紅色華貴裙衫，閃金綴玉的淑妃已近在眼前。
陳茵下意識的翹起嘴角，眼中的淚縱橫交錯，望著這個將自己視為掌珠，最后卻又將自己扔出去的人，輕輕的低喃道，“娘娘……”
沒有這么真實的夢，陳茵用力的握了握掌心，這些自己從未再回想過的事，是不會在自己的夢中出現的。
今日應該是柳淑妃娘娘，被立后的大喜日，這時剛好距陳茵母后離世三個月。
這大喜也是沖喜，天師夜觀星宿說陳茵母后離世，京都的吉星被陰云所繞，需要用賢淑慧德純陽八字之人的星宿之喜沖散陰云。
經過宮中上下各項測算占卜，淑妃娘娘八字純陽，星宿也正好穩合，柳淑德，恰巧人也正如其名，賢淑有德，人人稱賢訟德。
雖然朝堂上以呂家為首，帶動著激起了一陣反浪潮，但其他四士族此時全都很給力上了，瞬間就將呂家的浪花給滅了個精光。
不過話說回來，淑妃被立后對陳茵來說，那確實比母親呂后在的日子，好過的不知多少倍，從之前頑劣質變到往后的驕奢跋扈，主要玩弄的還是縱容這把火。
“呦呦.....”，淑妃未語先淚，一串水珠掛在如玉的臉頰上，伸出修長的手，撫到陳茵松散在枕上的發絲。
陳茵胡亂的抹了把臉，讓眼睛看的更清亮點，嘴角牽扯出一抹笑，伸手用袖角撫去淑妃眼角的淚珠，“娘娘笑著才最美。”
依舊是這溫膩的甜香，像落梨，像茉莉，像菊花，最后都變成了甜膩的血腥。
這果然不是夢，夢中是聞不到這溫暖的香甜，這香甜就是曾經的幸福歡喜。
“呦呦，別害怕，以后我都會好好護著你的，”淑妃收整起含淚的情緒，挽出一個溫暖的笑，投給陳茵。
若是之前，陳茵肯定會一頭栽倒，撲向她甜蜜蜜的懷中撒嬌，可那畢竟那是從前，陳茵不想再續舊路。
陳茵直到死時其實也都沒想明白，她對自己的寵愛及無限的縱容，終究意欲為何？難道僅僅只是想養廢自己么？
“公主的藥好了，”清芷低垂著眼簾，端著藥碗走近說道。
柳后接過，親自喂到陳茵的嘴里，一勺一勺，如同她給的一份又一份的愛。
輕搽嘴角后，又捻起將一顆蜜棗放入陳茵的嘴里，這是先苦后甜么，果然比先甜后苦容易接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