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還整得跟純情小男生失戀似的。
不過卻忍不住心中一動,順著話頭問了一句。
“你早該知道什么?”
老張叔起身打開衣柜,然后搬出了一抱衣服。
都是新的,從春秋天的,到寒冬臘月的,好家伙,一季兩套,都疊得整整齊齊的,針腳細密,看得出來,做的很用心。
“這幾日了,她就加班加點給我做新衣服,我怎么攔也攔不住,只說現在穿不到就先放著看起來,她那個時候,就決定要離開了……”
老張叔能把這么大一個煤球廠打理的井井有條,自然也不是愚笨的人。
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正因為如此,反而有些怨恨不起來了。
看著陷入到自己情緒里已經不可自拔的老張叔,王子安默然了半晌。
“老張叔,你可想好了,她走的時候,可還懷著你的骨肉你真的忍心孩子從小就見不到自己的父親……”
老張叔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痛苦的神色,悶著頭,半晌才抬起頭來。
“子安,老叔明白,找吧,我都聽你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有什么抽去了他的脊梁骨似的,一瞬間就感覺蒼老了許多。
作為莊子上的老人,從一開始就幫助王子安打理煤球廠的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自己這媳婦找不找或許還無所謂,那個便宜兒子卻必須找到,而且找回來,恐怕也沒好了。
因為,他已經不單單是自己的兒子了,還是子安東山那邊作坊的一個領頭人。
當時,因為自己這個兒子,識文斷字,又肯下力,學東西來進步很快,很快就成了大壯他們一群人中的領頭人,自己還頗為自豪了幾天。
卻不曾想到,會有今天。
見老張叔什么都想明白了,王子安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算是老張叔放棄,他其實也不會放棄的,因為那個張承志關系太大,作為琉璃作坊的領頭人,手上已經掌握了玻璃和琉璃的大部分核心技術。
即便是缺乏自己這邊的最后一道工序,其實也已經能獨立生產一些品質并不高的琉璃和玻璃制品了。
退一步講,就算是自己肯放過他們,李世民那邊也絕不會放過他。
哪怕琉璃的價格現在已經暴跌,但依然還是一項暴利的產業。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控制,東山的琉璃,早已經源源不斷地流入市場,掀起一股吸金狂潮。
這里面意味著什么,李世民心中明鏡一樣。
原本,若是老張叔不愿意追究,自己還想著暗中調查,如今既然老張叔自己明白事理,點了頭,那就沒什么好顧及的了。
當即讓人去把負責煤球廠賬目來往的賬房叫過來。
負責此處記賬的,是村子里的一位老先生,讀過幾年私塾,勉強能識字算賬。
聽聞王子安親自來了,還讓他帶著賬本過去,還以為是來查賬的,還以為自己出了什么紕漏,神色不安地夾著賬本過來了。
“侯爺”
一進門,就規規矩矩地躬身施禮。
王子安有些無奈地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都是鄰居,跟以前一樣,叫我子安就好”
“侯爺不可,禮不可廢”
看著這個自詡為讀書人的老家伙,王子安一陣無語。
你才認識幾個大字啊,就文縐縐的跟著人家瞎拽。不過這毛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懶得跟他糾正這個。
“賬冊帶過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