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兩個人正相向而坐。
年紀大的,大約有五十多歲,面容清雋,胡須俊美,但他那深刻的法令紋,讓他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刻薄和陰冷。此時,正強壓著心中惱怒,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目光柔和地看著眼前倔強地看著自己,絲毫不肯避讓的少年。
這要是換了當年,像這種已經出了五服的旁支子弟,自己何必跟他廢話?敢忤逆自己,直接打殺了了事。
但此一時彼一時,陰家當年幸存下來的本來就不多了,更何況自己想要的技術掌握在這個狗東西手中。
只要把這項技術捏在手上,憑借著自己海外的商道,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財富聚集到自己手上。
有了錢糧,才有復仇的可能。
事關重大,他不得不耐下性子來跟他虛與委蛇。
若是老張叔在,定然能夠認出,這少年正是他失蹤了兩天之久的便宜兒子張承志。
“我母親現在哪里?”
張承志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老者。
“你的母親,自然被我安置在了一處安全的所在,你只管放心”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
“九叔知道這些年你們母子受了苦,心中有些怨念也屬正常,但真不是九叔袖手旁觀,而是當初九叔派去接你們的人趕到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了洛陽……”
張承志聽到這里,臉上的神色才稍稍有些好轉,但眼中的警惕不減。
“我們不離開又能如何?當初因為母親帶著我外出上香,才僥幸躲過一劫,回來的時候,整個府邸已經化為一片廢墟,不少官兵還在四處搜查,我們母子能躲國一劫已經是命大,哪里還敢拋頭露面,不得不逃到鄉下隱姓埋名……”
“賢侄,你們受苦了”
長著深刻法令紋的老者,聞言似乎回憶起了某些往事,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猙獰痛苦的神色,但這表情一閃即逝。
他站起身來,看著張承志,不,現在或許應該叫陰承志了。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這個仇,我們早晚有一天會報回來”
說到這里,他話鋒一轉,盯著眼前的這位剛剛找回來的侄子。
“承志,你可愿意為家族復仇,貢獻一份心力?”
陰承志并不接話,看著眼前的老者。
“我母親現在哪里?當初你們答應過我,不計較我母親的過往”
說到這里,他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痛苦之色。
作為陰家子弟,卻不得不靠著母親改嫁求生,就連自己都不得不認人做父,關鍵對方還只是一個粗鄙的村夫。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我可以為你們燒制琉璃,但在此之前,我必須見到我的母親,沒有確保我母親平安之前,你們休想從我嘴里問出半個字”
“你”
法令紋老者剛想發火,又強行忍了下去。
不過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可以,我答應你其實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們是一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陰字,我絕對沒有利用你母親要挾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外面搜查的緊,你們母子聚在一起,目標太大,容易引人注意……”
一聽這話,陰承志不動聲色地往后靠了靠,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這些年來,隨著母親顛沛流離,也算是吃盡苦頭,看盡了世態的炎涼,知道人世險惡,自然不肯相信這老者的話。
“九叔恐怕有點言過其實了吧?我們母子,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就算是掌握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手段,那也只是一個掌握了微不足道小手段的小人物而已,那長安侯就算是擔心技術外泄,想要找到我們母子,恐怕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
知道這小兔崽子警惕性強,法令紋老者也不多話了,不動聲色地沖懷里拽出今天的大唐晚報,直接推了過去。
“你是識字的,不妨自己看一看“
陰承志接過報紙,很快就發現了上面用黑色大字特別突出的尋人啟事。
目光頓時就呆了。
那個長安侯,長得挺漂亮的年輕人,竟然這么大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