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宮教主的書房緊臨著懸崖峭壁,如果天氣晴朗,窗外青松之上常常會有鳥兒歇息啼叫,今日云霧漫山,又是另種畫卷景色。
“那個孩子醒了。”
說話的是穿著紅色道袍的副教主吳子路,他艱難的挪了下屁股,揉了揉腿,撅著胖嘟嘟的臉,沒等對面的人說話,緊接著就抱怨道:“聽說神都洛陽那里的道宮都用上了椅子,又方便又不那么辛苦,我們這里還在用蒲團。”
越說越來氣,吳子路瞪了一眼對面席地而坐的干癟老道士,不顧對方滿臉的堆笑,不依不饒的說道:“也不知道是你的腦袋老不中用了,還是你的胳膊腿比年輕人的好使,經得起折騰。”
上級與下級之間,能用如此口氣說話的,相信整個大唐帝國也不多見。副教主吳子路是與劉湘是表兄弟,兩個人一起光著屁股長大,吳子路說起話來便隨心所欲。
青城宮教主劉湘嘿嘿干笑兩聲,臉上的皺紋形成一道道溝渠,“那些個新鮮玩意不好使,用的久了就沒辦法盤腿打坐了。”
自從教宗大人在安史之亂中協助朝廷守住了洛陽,大唐便奉道教為國教,教內分設四宮,神都洛陽的上陽宮、青城山的青城宮、盧龍的全真宮、江南的龍虎宮。每個宮各有教主,地位極其尊貴,僅在教宗及國師之下。各宮既有田產又有官府和民間的供奉,倒不缺少銀錢。恰恰這個青城宮的教主劉湘,卻是個出奇的儉樸吝嗇之人,這讓副教主吳子路頗為不滿。
“去,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一個糟老頭子,還和自己的師兄第較勁,洛陽那邊做什么,我們這里就不做什么。爭風吃醋的,你都不覺得害臊?”
副教主吳子路哼了一聲,罵完之后,覺得過足了癮,然后皺著眉問道:“你那天當真聽到虎嘯的聲音。”
一陣清風拂過,教主劉湘花白的胡子微微飄動,一臉沉思。見對方沉默不語,副教主吳子路胖嘟嘟的臉連續抽搐了幾下,問道:“說實話,你多久沒有教宗大人的消息了。”
劉湘開了口,“五年了。”
“教宗大人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副教主吳子路追問。
劉湘搖了搖頭,干癟的臉上滿是愁云。
吳子路嘆了口氣,“大師兄呢?有沒有大師兄的消息?是不是還在看魚。”
“沒有,你知道的,煙花柳巷里的事情,我從來不感興趣。”
吳子路瞪了劉湘一眼,爭辯道:“那叫風流,怪不得長公主看不上你。真是個無趣的家伙。”
聽到長公主三個字,劉湘的臉一下子酸的像個茄子。
月亮爬了上來,云霧漸漸散去。青城宮占地面積頗大,沿著山勢蜿蜒,閣樓殿宇延綿不絕。在一處平臺臨山的側面,有一長串低矮的排房,是青城宮膳食局低級雜役的宿舍。
張一凡沒有死去,有時候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一間排房里躺了三天三夜的他終于醒來,人瘦了一圈,好在疼痛已經全部消失,面門也沒有什么疤痕。
這些天一直照顧他的是同村的小伙伴阿福,從阿福那里知道那天幸虧青城宮的道士們及時趕到,救下了他們,而整個桃花村卻是村毀人亡。
見到張一凡沒有精神頭,阿福嘟囔了一句,“那時你的頭耷拉到地上,可把我嚇壞了,你等一會,我去廚房給你弄碗粥來。”
說完,便拿著一個大木碗出了宿舍。
望著屋頂黑乎乎斑駁的木梁,張一凡嘆了口氣。夢幻之城那個胖敦敦、頭發稀少的博士,仿佛浮現在眼前,“這將是一段難忘的記憶!”
參加這個游戲,原本是打算安安靜靜的在田園風光中休息一段,然后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至于修行,那些里寫的神乎其神,對此他也想嘗試一下那些特殊的體驗。可是經歷了桃花村的事件之后,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村長舅舅是個好人,整個桃花村里的人淳樸而善良,想想這些,張一凡的心便痛了起來。不管這是不是一場游戲,一定要找到兇手,一定要給桃花村的父老鄉親討個公道。
原來世界的職業習慣讓他陷入到思考中。雖然手中沒有紙和筆,他依然羅列出一些事件點。
這個世界并不太平,充滿了危險。那把飛劍似乎就是修行者所為,那么要想生存下去,必須學會修行。
那些騎馬的官兵和那把飛劍的主人是誰?
明明桃花村沒有盜匪,他們為什么要屠殺整個村子的人?是要滅口嗎?
為什么要滅口?他們在尋找誰?
正在想著,咣當,門開了,阿福跌跌撞撞的跑進來。
“有鬼,門外面有個鬼!”
阿福圓圓的臉上寫滿了恐懼,慌里慌張的把門關上,渾身打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