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子···”
“一群畜生。”
一處山頭,渾身插滿青色樹枝的王喜奎趴在草叢里,視線透過瞄準鏡,看向遠處正在修建的鬼子炮樓,沉默觀察許久之后,這位老獵戶罵了一句。
以鬼子炮樓為中心,附近一公里范圍內的山林光禿禿一片,粗壯的大樹被砍掉,細碎的樹叢也被燒光,連田地里的不少即將收獲的冬小麥都被踩踏燒毀大半。
有一些火勢痕跡更是順著山林延伸到很遠很遠。
“居然把周圍的山林都給砍了,竟然連冬麥都燒,這他娘的不是斷了老百姓生路么?狗日的鬼子。”
一旁,舉著望遠鏡的觀察員順子也是看的咬牙切齒。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眼下鬼子修炮樓和公路的這個村莊三面環山,村莊整體就在一處山坳里,附近的三座山里一層層旱地鱗次櫛比,田地間還有不少果樹栗子樹,周邊幾個村落的老百姓全靠這山才活下來。
鬼子這一砍一燒,樹林沒了,連帶老百姓剛剛種下去沒多久的田地也給毀了大半。
沒了田地,沒了莊稼,這些老百姓們如何活下來?
“哼,這群鬼子還在哪里宣傳是因為咱八路軍,他們才燒田地和山林的。”
王喜奎語氣陰森。
他的手捏的青筋暴起。
對于一個趕了二十多年山的老獵戶來說,沒有什么比燒山和大片砍樹更讓他痛恨的了。這完全是在斷獵戶和老百姓生路。
“鬼子真以為老百姓都是傻子么?”
對于鬼子的這種狡辯,觀察手順子嗤之以鼻,他語氣極其不屑:“他們來村子里燒殺搶虐,不給人活路,還怪咱們反抗?”
都這么久了,鬼子不會以為,還有人信這一套?
剛開始,這一套顛倒黑白的說辭確實能騙到幾個人,當時還有不少百姓抵觸八路軍,但現在,鬼子本性暴露,到處燒殺搶虐,還有那個老百姓會信這些鬼話?
王喜奎沒有說話,而是冷笑一聲。
鬼子想的很好,把周圍的樹木草垛燒光,讓八路軍失去隱蔽的伏擊地點,然后周圍一圈修建大量掩體,布置大量哨位用此來防備炮擊,并派出小隊規模的巡邏隊在附近巡邏。
但獨立團的手段就炮擊這一點么?
天真!
而且,山里能隱蔽的地方就只有樹林?
你鬼子能把全部山溝挖平?能把巖石炸碎?
笑話!
此時時值正午,五月的陽光猛烈炎熱,不少山頭巡邏警戒的鬼子被曬得頭暈眼花,有幾個鬼子甚至還帶上了不知道哪里搶來的草帽遮陽。
靠近村子的一座山頂上,一門鬼子山炮躺在掩體內,在這里還能看見那陰森的炮口,不時有幾十人的鬼子巡邏隊在附近的山路出沒。
村口的空地上,炮樓地基已經平整夯實,幾個鬼子正在澆筑鋼筋混凝土的炮樓并壘砌磚石,外圈一層壕溝也挖出了一道深深的狹溝,被鬼子強征來的老百姓正擴寬壕溝。
從規模來看,鬼子顯然打算在這里建設一個大炮樓,能駐扎近百人的大炮樓。
順著村口向遠處看去,兩條鋪著青石板的騾馬道向遠處延伸,鬼子正強迫村民們擴寬路基,讓馬道能夠通行汽車。
這個村子是附近兩條馬道的交匯處,每年有大量騾馬商隊經過,因此這個村子頗為繁榮,不比一般的鎮子差,這也是鬼子選擇在這里建設炮樓的根本原因。
控制了這里,就等于截斷了通向根據地的一條通道,能阻止物資流向根據地。
“咱們附近沒有鬼子隱蔽。”
舉著望遠鏡四面觀察許久,順子說道。
被狠狠的揍了一頓之后,鬼子也變狡猾起來了,在附近隱蔽設置了不少暗哨,讓獨立團吃了幾個虧,昨天有好幾個來偵查的戰士被鬼子擊中。
“走···”
趁著小鬼子被太陽晃的眼花,王喜奎彎著腰,一只手提著綁滿灰色棉布的狙擊槍,向遠處鬼子的掩體走去。同時,他一揮手,示意順子跟上。
一老一少兩個獵戶順著巖壁的陰影向鬼子一處掩體摸去。
兩人來到一處巖石后躲避好,這里距離炮樓大約三里遠,距離鬼子的外圍的警戒陣地大約五百米。因為距離遠,這里還殘留著不少樹林,鬼子不容易發現,后面就是山路,方便撤退。
“四百一十米····”
通過瞄準鏡上的刻劃線測距,王喜奎得到了他距離最近的一處鬼子掩體精準距離。
那是他這次的目標。
那里有六個鬼子躲在掩體內。
從隨身袋中取出消音器裝好,拉動槍栓,子彈上膛,眼睛貼近瞄準鏡,視線透過鏡片延伸向遠處的一個鬼子警戒陣地,王喜奎調緩呼吸,讓面色徹底歸于寧靜,整個人如同一個雕塑。
附近都是鬼子巡邏隊,山峰上鬼子還架設了一門大炮,在這里射擊很危險,一旦被發現,鬼子立刻就能圍上來,逃出去很難,所以他要等···
等一個機會···
二十多年的獵殺生涯,一年多的實戰經驗,讓這位年近四十的老獵戶心里充滿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