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當過兵，江騰知道，甚至還知道爺爺曾經是高炮班長。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哦，有一個，就是爺爺耳朵不好使，話說非要很大聲才能聽清。小時候的江騰嫌棄和爺爺說話費勁，加上大部分時候都是奶奶在魔都帶自己，爺爺留在農村老家，一年到頭了不起能見兩面，不太熟悉的情況下，小江騰自然沒有那份耐心陪爺爺說說話...
“你看這個，夏天爺爺去部隊拍的照片。當年的老戰友就找到這么些了，這個是我們連長...這個是二班長，當初就是不服你爺爺，后來你猜怎么著？我們開拔的時候，這家伙還打報告想復員走人，嘿，怕了！”
“爺爺，這么說，你當年還是訓練尖子啦？！”
爺爺的耳朵問題，沒少被奶奶調侃是個聾子。幾十年下來，爺爺也慢慢不愛說話了，一次說這么多話，臉上還洋溢著笑容...
這是江騰第一次見爺爺表現得像個老小孩。
往常見到自己笑，見到老江笑，那都是為了后人，為了家庭。而在看著這些照片，知道部隊沒有忘記他們這些老兵時，那才是真正的為自己笑...
“那當然！騰騰，當初你爺爺的班，裝填、瞄準、發射永遠都是最快的！”
“厲害！誒，爺爺，你不是高炮兵嗎？怎么這是空八師的？”
高炮兵的業務江騰不了解，自然發表不了什么有價值的評論。但看著照片上方“空八師退役老兵合影留念”的字樣，有些疑惑...
空八師應該是一個航空兵師呀，并不是什么高炮旅或者防空導彈旅什么的...
“不知道，爺爺當初當了17年兵，走的時候就是部隊撤編了。現在導彈多先進啊，追著敵人的飛機跑，我們那些炮，還要瞄準，還要打提前量...”
“打五十發炮彈，一百發炮彈都不見得能打掉敵人一架飛機！而導彈這些東西，你爺爺一個初中文憑，哪里會操作啊？我從入伍開始就是高炮兵，沒了高炮你爺爺啥都不會，就回來了...”
江騰看著爺爺有些落寞的神色，感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回來后，想著部隊都撤銷編制了，建制都沒了，也就沒找過。就偶爾和你三爺喝兩杯小酒，結果夏天突然有部隊的人找上門，看了一下我這些東西，然后就把我接過去咯...可惜你三爺爺走得早...”
“吃吃喝喝，玩了三天。好像是我們當初剩下的一些人，轉成了場站兵，劃到空八師了。然后爺爺就算空八師退役的老兵咯，別管在哪吧，現在好歹是有個地兒了！”
是啊，有個地了！
有歸宿了！
從爺爺的話里，江騰想到了當年那次百萬大裁軍。如果不出意外，爺爺的老部隊應該就是那時候撤銷的...
這幾十年下來，說是退伍老兵，結果人家問你哪個部隊的啊？卻什么都答不上來...
現在空八師的人找上門，也算有個交代了...
等爺爺百歲后，閻羅們問起來，爺爺也算有個理直氣壯的答案了！
“騰騰，你讀書多！現在起點也比你爺爺好，所以你要記得，哪怕當干部了，你也不能停下學習！部隊現在變化快啊，你不學就跟不上了，就要被淘汰咯！”
“行了行了，你個老頭子。這些道理騰騰會不知道？騰騰開了一上午車，你讓他休息會！”
聽著爺爺的說教，江騰還沒覺得有什么呢，奶奶倒是先坐不住了...
“你說你當年就是一個班長，還教訓起騰騰來了？！等騰騰畢業，就是連長了吧？你還要給騰騰敬禮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