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年千載傲風霜,高干靈枝力自剛。
夜靜有聲如雨滴,秋晴蔭影似云張。
盤根已得長生訣,受命尤宜不老方。
留鶴化龍非俗輩,蒼蒼爽爽近仙鄉。”
唐僧再不動聲色:‘又是一棵樹?盤根已得長生訣,難道自己這次遇到的是幾個樹成精,倒是頭一次遇到,這次總不能再要吃自己了。’
緊接拂云叟、十八公也都是各笑著吟一首詩,明顯還真是來談詩的,全都是不說人話,非要吟什么詩。
于是唐僧也不動聲色再次一禮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壽,但勁節翁又千歲余,可謂高年得道,豐采清奇,得非漢時之四皓乎?”
四個老貨立刻呵呵呵呵道:“承過獎,承過獎!吾等非四皓,乃深山之四操也。敢問圣僧,妙齡幾何?”
原本唐僧自也是跟幾人吟上一詩,可謂四十年前出母胎……即到八百里荊棘嶺的時候就已經四十歲了,此時取經路已經倒霉的走了八年!
但這一次,卻連半年都不到,結果就走到了八百里荊棘嶺,甚至都沒有怎么感覺時間。
于是三十二歲取經,干脆便也湊個整像原本一般吟道:
“三十年前出母胎,未產之時命已災。
逃生落水隨波滾,幸遇金山脫本骸。
養性看經無懈怠,誠心拜佛敢俄捱?
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愛來。”
瞬間四個老貨也都不由點頭稱道:“圣僧自出娘胎,即從佛教,果然是從小修行,真中正有道之上僧。我等幸接臺顏,敢求大教,望以禪法指教一二,足慰生平。”
求教禪法?卻怎么也念了二十多年經,唐僧自絲毫不懼,干脆也合掌寶相莊嚴道:
“禪者靜也,法者度也。靜中之度,非悟不成。悟者,洗心滌慮,脫俗離塵是也。夫人身難得,中土難生,正法難遇:全此三者,幸莫大焉。
至德妙道,渺漠希夷,六根六識,遂可掃除。菩提者,不死不生,無余無欠,空色包羅,圣凡俱遣……
放開烈焰照婆娑,法界縱橫獨顯露。至幽微,更守固,玄關口說誰人度?我本元修大覺禪,有緣有志方記悟。”
唐僧寶相莊嚴,雙手合掌,同時又不禁心念電轉:‘難道當初我真是一位圣僧?如此禪法竟也是我能說出的?不會是那如來講的我都懂,所以才不小心睡著了吧?’
可不想寶相莊嚴的聲音落下。
拂云叟卻是一捋白須,呵呵笑道:“我等生來堅實,體用比爾不同。感天地以生身,蒙雨露而滋色,笑傲風霜,消磨日月,一葉不凋,千枝節操。
似這話不叩沖虛,你執持梵語。道也者,本安中國,反來求證西方,空費了草鞋,不知尋個什么?卻是忘本參禪,妄求佛果。
必須要檢點見前面目,靜中自有生涯,沒底竹籃汲水,無根鐵樹生花,靈寶峰頭牢著腳,歸來雅會上龍華。”
道也者,本安中國,反來求證西方?忘本參禪,妄求佛果?
唐僧再次不動聲色一怔,這是試探自己的?還是真勸自己不要向佛的?
但既然不知對方來歷,唐僧自也不會說什么心理話,干脆但只躬身向四個老貨一禮謝過。
不想就在這時,只見石屋之外,又走來兩個青衣女童,挑一對絳紗燈籠,后引著一名美仙子,手中拈一枝杏花,微笑有禮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