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日落西山。
余暉撒滿天際。
山水在夕陽映照下,仿佛染上一層薄薄紅暈,如夢似幻。
殷紅天象,徐徐晚風,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暮意。
在眾人遠方,有一片林海,遙遙觀望,郁郁蔥蔥,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
他們打算在森林中暫住一宿。
陰暗而寂靜的森林上空,密密層層,枝丫交錯,陽光很難照射在地上,更不用說余暉了。
只不過,這一切,都對孟軻影響不大,本身,他就一直處在黑暗當中。
“小姐,總覺得這里有些詭異,在這里暫住一宿,真的安全嗎?”
趙長歌的婢女巧巧,來到她的身邊,有些提心吊膽。
就是那日攙扶孟軻進入金剛寺的那名婢女。
她寬慰道:“無妨,等明日天一亮,我們就走。”
這時,孟軻正好來到她的身旁,利用玉竹杖探路,找到一塊巨石,端坐在上面。
在古木參天、茂密蔥蘢的樹林之中,或許只有他,是一臉輕松愜意的。
除了他之外,眾人還沉浸在今日正午時一戰而不能自拔。
一是在隊伍中,隱藏了孟軻這么一位絕頂高手,他們有所敬畏。
二來是,他們覺得,自己的行蹤,只怕已經讓別有用心之人知曉。
在決定上路的那一刻,趙長歌已經派人,前往大軍駐扎的地方,讓他們火速趕來。
既然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對自己的行蹤了若指掌,那么,就沒必要行事在偷偷摸摸的了。
不管怎么樣,需要人為操控的金甲士兵,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將他們攔截在半路。
一切都需要小心謹慎。
所有的侍衛婢女,全部積極動身起來,收拾木柴,準備燒火做飯。
趙長歌似乎習慣了這種生活,樂在其中。
這點倒是挺讓孟軻感到詫異的,“幾日相處,不難得知,你身份神秘,應該屬于比較尊貴的那種,沒想到,也甘愿受餐風露宿之苦。”
聞聲,趙長歌莞爾笑道:“雖說生于富貴之家,但是從小,我就吃過常人沒有吃過的苦,受到過很多委屈,也見到過人世間最冷漠的面孔。
所以,歷經艱辛之后,就覺得,只要不死,無論怎樣的生活,都可以承受。”
孟軻內心有一絲絲觸動,他嘆道:“或許,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本身就是一種原罪。世間眾生,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成長,誰也不會輕輕松松。”
“先生說的沒錯。”
趙長歌用著一種欽佩的眼神望向他,“沒有豁出性命的付出,哪能會有今日的這般成就。”
她現在很喜歡和孟軻閑聊,不知不覺間,總能收獲一些新奇的知識與感慨。
“是啊,付出才有回報,抬高...才會更深。”
孟軻嘴角微微上揚,仿若隨口一說。
趙長歌疑惑道:“后半句話,是什么意思?”
“要將腦袋抬高,要永遠向往星空,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孟軻想了想,認真解釋了一下。
有些勉強。
趙長歌看著孟軻雙眼上纏著的一層黑布,好奇詢問道:
“先生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總覺得,先生活得很是灑脫,很自在,遇到事情,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這是為什么?”
孟軻唉聲一嘆,將頭撇向它處,一臉感嘆,“因為我怕輸,所以永遠在人前,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說的是實話。
只是,將怕輸,轉變成怕死,或許更為妥當。
他不想讓旁人看透自己怕死。
他只是想活著而已。
等待有朝一日,能夠為前身報仇,了卻一樁因果。
不管到時候眼睛有沒有好,他都想去歷經一下這世界之大。
“先生您...之前到底經歷過什么?”趙長歌莫名覺得感到些許心疼。
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經歷的痛楚,要比自己所經歷過的,還要更加沉重。
孟軻心底生起一抹哀傷。
經歷的多嗎?
確實夠多的。
先不論前身所歷經的一切,就單說前世經歷。
穿越、自己原來世界的親人、伙伴,愛人,或許窮盡一生,將再也無緣得見。
但說這種失落感,當然稱得上是經歷足夠多。
“抱歉,是長歌多嘴,望先生海涵。”趙長歌作揖道。
孟軻搖了搖頭,“你知道人世間最寒冷的地方,是哪里嗎?”
“哪里?極北苦寒之地?”
聽到趙長歌的回答,孟軻淡淡搖了搖頭。
“難道是極南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