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恩的話,讓銀發女子愣了下。
她有些不太明白地歪了歪腦袋:
“您的意思是?”
林懷恩看了邵警官一眼,看到他沒有表示異議,就主動往前走了一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張口說道:
“所有的說法,都是出自你一人之口,我們怎么確認你的說法,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呢?”
“您說的是哪些事情呢?”
銀發女子想了想,回答道。
“森妍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她自己之外,沒人知道。”林懷恩點了點頭,說道:“哪怕她沒有做出反抗,也有可能是失去了反抗的勇氣,而不是真的接受這種被囚禁的命運。”
林懷恩看了看身邊救援隊的同伴們,淡淡地說道:“我覺得只要是正常人,就不可能接受被怪物囚禁終生的命運吧。”
看著其他人有些恍然的表情,銀發女子皺了皺眉毛,她開口道:
“但是她并非囚徒,而是為了蟻后與整個蟻群貢獻自身,也從中獲得了成就感——你們人類不也渴望在某樣東西中尋找到這種般歸宿的感覺嗎?”
“是的,我們尋求歸宿。”林懷恩點了點頭:“但不是這種虛假的夢境。”
“你的粉飾再美好,仍舊不能否定,只是將森妍她們當成一種壯大蟻群的工具,作為獎勵,無論是快感還是成就感,你都能給予她們吧——”
林懷恩輕輕地瞇起眼睛:“就像是那些巨型蟬猴一樣——”
林懷恩聽到身后的袁小樂“啊”地發出一聲驚呼。
確實,如果僅僅從銀發女子的說法,應該感受不到森妍她們的處境,就和巨型蟬猴一樣吧。
但是如果從銀發女子的語境下跳出來,再對比森妍她們的遭遇,和巨型蟬猴相比,其實沒有任何本質上的不同。
在聽一個人如何說之前,必須看看它們到底是如何做的。
“噴火蟻、自暴蟻、裝甲兵蟻、囚魂蟻、狂暴蟬猴、胎盤蟬猴——”
“最后是囚魂蟻。”
“恕我直言,貴種族的做法,可和我認識中的‘和平主義’相去甚遠。”
林懷恩咄咄逼人地說道:“貴種族能夠承諾,不將從森妍以及藍染那里得到的知識與技術,使用在戰爭中嗎?”
銀發女子想了想:“我們可以承諾——”
然而林懷恩立即打斷了她:“承諾?怎么承諾?說起來,你的承諾可以視作整個蟻群的承諾嗎?你和蟻后是什么關系?說白了,你怎么保證蟻后會遵從你的承諾,或者換一種說法——”
“你怎么保證蟻后真的會履行它的承諾?”
銀發女子皺了皺眉毛:“不要把我們當成你們人類——”
“我們人類?”林懷恩立即打斷了她:“不,抱歉,我沒有把你當成人類。”
林懷恩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只是把你們當成另外一個物種!而無論是什么物種,只要說謊對他們有幫助,它們就會進化出說謊的能力!而不是它們到底是不是人類,來決定它們會不會說謊!更不要說,你已經吸收了那么多探險者的知識,他們的思維模式,會不會教會你們說謊?這些你都沒法回答我!”
銀發女子眼睛瞇起來后,就一直沒有睜開,她緩緩地說道:
“和平的前提,是信任——”
“然而‘信任’是對信息的透支。”
林懷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不相信毫無依據的信任,你我都只是初次見面,我會選擇用一種陌生人的態度,去對待你。”
銀發女子沉默了。
林懷恩知道,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
因為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條猜疑鏈,在這個程度上,去思考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