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妮婭看著林懷恩,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神情平靜且驕傲:
“我們是西伯利亞的獵人,守著這片土地已經有數百年的歷史。”
“如果歷史注定要讓我們滅亡,那么我們也希望我們是在與獵物、與凍原的戰斗中,奮勇地死去。”
“這是我們選擇的生存方式,也是在成為西伯利亞的獵人時,就已經明白的使命。”
“所以,我會離開這里,向《白色狼王》發起挑戰。”
看著這樣的塔妮婭,林懷恩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他很難理解,也無法評價,但這或許就是西伯利亞這片荒野,所賦予塔妮婭她們的氣質。
對于塔妮婭她們而言,死亡從來都不是問題。
選擇如何死亡,才是她們的問題。
她們就像是雪原上的拉纖人,前者倒下,后人接上,所以背后的航船,才能不斷奮勇向前,劈開冰層,乘風破浪。
對于塔妮婭她們而言,“活著”從來就不是如何“積累財富”、“成為人上人”的問題。
“活著”就是“活著”,前人為后人抵擋風雪,而后人為再后人抵擋風暴。
就是因為有這種前赴后繼的犧牲,人才之所以為人,國才之所以為國。
這是她們的立國之根。
所以她們的民族才能生生不息,在這片寒冷的冰原上,數百年不變地生存在這里。
林懷恩不知道這該不該說是環境塑造文化,文化再塑造國家,但他至少很清楚,在塔妮婭的身上,有著某種名為“人類”的很本質的東西。
不是作為“個體”的人類。
而是名為“集體”的人類。
“加我一個。”
靠在門邊上的瓦斯科夫扔掉手中已經喝空的白酒瓶子,走了過來:“我聽說過你們凍原獵人的傳說,最多只能有三個人對吧?加我一個,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把巴甫洛夫喊上。”
聽到瓦斯科夫的話,塔妮婭立即將視線投向林懷恩,有些欲言又止。
但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我們三個。”
林懷恩看著這一幕,猶豫了下,突然有些困擾。
。
躺在塔妮婭身邊的木床上,林懷恩久違地有些失眠了。
他很清楚,塔妮婭把他喊出去,是想問他愿不愿意加入《白色狼王》的狩獵隊伍。
但作為已經和四只《異常體》打過交道的探險者,林懷恩很清楚《異常體》的難纏之處。
而他也沒有理由,在西伯利亞這種會堵上性命的地方,和塔妮婭冒險。
說白了,作為外來者,他為塔妮婭做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他和塔妮婭甚至算不上隊友,單純只是因為萊昂納多的委托,兩個人才走到了一起。
不過,相遇與相識,本來就是這么一回事。
認識的原因并不重要,認識的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對他而言,塔妮婭算是什么?
熟人?朋友?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