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徹挑了兩個紅透了的西紅柿,隨便擦了擦,遞給清野凜一個。
“那不是偷嗎?”清野凜看著手里惹人喜愛的西紅柿。
“在我們見澤村,”渡邊徹咬了一大口,露出紅色的果肉,黃色的種子,“這是鄰居關系好的象征,而且我們只拿了兩個。”
“就和你在見澤村有駕照一樣?”
“舉一反三,聰明!”渡邊徹稱贊道。
清野凜嘆了一口氣:“真希望有警察能好好教訓你一次。”
“你以為警察不偷?那家伙每次來我們村,騎個破自行車,停在路邊就去地里摘黃瓜,別以為每次拿一根就不算偷。”
清野凜沒吃西紅柿,拿出手機,蹲著給掛在枝丫上的西紅柿、茄子拍照。
“不是鄰居關系好的象征嗎?怎么又成偷了?”一邊拍,她一邊問。
“他又不是我們村的。”
渡邊徹已經把番茄吃完,果蒂直接扔地里。
等沒見過世面的清野神大人,各個角度拍完香菜,兩人把大棚門關好,繼續散步。
“這個村子,荒蕪但不衰敗。”清野凜看著從山上升起的太陽。
“嗯,就跟我家一樣:舊,但不破。”渡邊徹同樣眺望遠山。
“夏天是什么樣的呢?”
“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
“沒有鰹魚嗎?”清野凜收回視線,看著渡邊徹。
渡邊徹也收回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這是山口素堂的一首俳句: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聲聲啼,初夏鰹魚鮮。
“到底什么你才不知道啊。”渡邊徹不甘心道。
“想在文學上超過我,你先把我家八米高的家庭圖書館看完才行。”清野凜掩著嘴角笑起來。
“慢慢來,反正時間還長。”
“那么,用你自己的話,見澤村的夏天是什么樣的?”
“嗯......單調的蟬鳴,時斷時續的風鈴聲。”
“‘單調、時斷時續’,雖然聽起不錯,但和剛才的‘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相比,顯得凄涼。”
“能不凄涼嗎?”渡邊徹解釋道,“你以為鄉下舒服嗎?偶爾住住還說得過去,對于見過城市霓虹燈的人,這就是個鬼地方。”
“算了,不說這些。”渡邊徹指著道路盡頭的山谷,繼續說,“穿過那里,可以看見大海,過兩天帶你們去看看。”
“這么說,這里其實算是海邊的村子?”清野凜想起來時的一瞥,的確是大海。
“嗯?有道理!”渡邊徹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原來我不是山里的孩子,而是海邊的孩子。”
清野凜用‘你整天在想寫什么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說話間,兩人到了吉田家。
大概格局和渡邊家類似,水泥小路、泥巴前庭、古樸的傳統建筑。
不同的是,倉庫里停著的是栽秧拖拉機。
“是小徹啊!”吉田嬸嬸的聲音很好聽。
“吉田嬸。”渡邊徹打招呼,“這是我東京一個學校的朋友,清野凜。”
“吉田嬸嬸,早上好。”清野凜拿著番茄的雙手,疊在小腹前,微微行禮。
“什么朋友?是女朋友吧!”吉田嬸嬸肯定道,笑著對清野凜說,“小凜真漂亮啊!”
“......女朋友在家睡覺呢。”渡邊徹耐著性子解釋。
“咦?你有兩個女朋友?!”
“......我媽讓我來拿福神漬。”
“福神漬?哦,是有這回事,我已經裝在瓶子里了。”
吉田嬸嬸去屋里拿來福神漬,又對渡邊徹說:“今天準備挖冬筍,小徹要不要來?”
“好啊。”渡邊徹看了看二樓,“玲子老師還在睡覺?”
“學校放寒假后,中午都還賴在床上!”說到女兒,吉田嬸嬸一臉生氣。
以前也中午起床的渡邊徹表示,要想玲子改變,需要去一趟東京,然后遇上九條美姬。
回到家,時間才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