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火,燃燒整個東京。
習慣了的樂器聲中,突然響起一記清脆的聲音,是金屬球棒打中了棒球。
“你、你說什么?”小泉青奈慌亂地回應了一句。
“渡邊去哪了?”
“你說什么呀?怎么……”
“回答我。”清野凜的聲音比往常低沉一些,稍稍加重了語氣。
那張背光的臉,看不清表情,但小青奈卻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喉嚨干澀,她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一口唾液。
四月初依舊寒冷的風,吹過五樓的架空走廊,舞動清野凜的長發,微微掀起她的裙擺,灌進她的領口和袖子。
但她沒理會被掀起的裙子,灌進衣服里的風也不能讓她更冷,她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渡邊,渡邊徹,去哪了?”清野凜往前踏出一步,走進社團大樓的陰影。
失去了光,小泉青奈終于看清眼前少女的臉色。
冰冷,慘白,手緊緊拽著書包的肩帶。
憤怒,驚訝,害怕。
小泉青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她。
雖然只相處了今天一天,但清野凜沉著冷靜、對人冷淡的印象,已經深深刻在她心里。
這樣的清野凜,此時卻露出……那仿佛走丟了父母的孩子般的表情。
小泉青奈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小時候奶奶養了一只貓,奶奶死后,不喜歡貓的父親準備把它遺棄。
父親騎著自行車,抱著紙箱的她坐在自行車后座,紙箱里,就是那只即將被遺棄的貓。
一直走了很遠,對當時她來說,簡直就像來到另外一個國家那么遠,貓和紙箱一起,被丟在不知名的路邊。
父親帶著她回去時,貓一直在后面追。
父親拼命地騎,貓拼命想追。
終于,父親累了,停下自行車,一邊抱起貓,一邊說:“回去吧。”
這件事發生在她三歲快四歲的時候,明明早就忘了,現在卻突然、且十分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
眼前的清野凜,讓她想起當時拼命追趕自行車的貓。
“回去吧。”父親當時和貓抱在一起說的話,再次回想在她耳邊。
小泉青奈做出了和自己父親同樣的選擇,她說: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但他一定還存在,沒有離開你。我是早上第一節課,就是物理課上說‘這不是夢’的時候,才來到這具身體。”
聽了她的話,眼前的美少女似乎稍稍安下心,隨后又蹙起眉頭,那動作好看到讓人心疼。
小泉青奈甚至想走過去,伸手幫她撫平。
“你是誰?”清野凜再次問。
“我叫小泉青奈,十六歲,似乎是從過去來的。”小泉青奈用不太肯定的聲音回答。
“小泉青奈?”
“嗯。”小泉青奈點了下頭,“和渡邊徹的英語老師長得很像,她的兩個朋友,藤木晃子和宮崎美雪,也是我現在的同學,但關系并不好。”
“從過去來到現在,占據的身體還是……”
走廊里,書法部的幾個人正拎著水桶走出來。
聽他們嘴里的聊天,似乎是招新的時候,有一年級把墨水灑在地上了,他們準備清理干凈再回去。
清野凜從他們幾個身上收回視線,下意識給了渡邊徹一個眼神,示意去校外繼續聊。
隨后,她又想起來了。
眼前,只有名為渡邊徹的男人的身體,那個能讀懂她眼神的人,已經不在了。
就像眼前的夕陽,橙紅如火光,卻沒有一點溫度。